许诺惊讶道:“你们在江城市?”
韩妈妈揶揄的说:“我们……四个月前就在江城市了。”
韩妈妈这句话就如兜头大雨一样,将许诺淋了个通透,她说:“之所以没告诉我,是因为怕我实习期过了没地方会住在韩良家对不对。”
韩妈妈支支吾吾的让她瞬间就明白了答案,她猛地挂断手机,没有说一句话,她竟然多余到搬家都懒得通知。
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擦干净,又掉下来,擦干净,又掉了下来。
尤书宁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后背,温声说:“咱不哭不哭……”
她趴在他怀中嚎啕大哭,却没有说一句话。
他在她发上落下一吻,无奈道:“还是哭吧!心里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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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那天尤书宁终是陪着她去了景和,她挽着他的手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在手术室门前停了下来,她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视着走廊上的所有人,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韩妈妈看到许诺旁边站了个人,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红肿着眼睛乞求道:“你就是许诺的师父吧?我是她妈妈,她的工资能先预支么?或者借点钱给我们?”
尤书宁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色微微沉了一下,嗓音冷冷的:“你凭什么用许诺的钱?”
韩妈妈一愣,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嗓音大大的,仿佛她儿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只是许诺的债权人而已:“什么我凭什么用许诺的钱,我把她生下来养这么大容易么?手术室里躺着她的亲哥哥,我用她的钱那是天经地义的。”
一直沉默的许诺死死的盯着韩妈妈,她听到心中破碎的声音,她对韩家最后的那一点眷恋所剩无几。
“据我所知,当年许家领养许诺时给了你一笔钱,九年后她再次回韩家的时候又给了你一笔,而许诺在你那边的所有开支你都有记账,她前几天连本带利的都还给你了。而且……”他尾音拖得长长的,尔后道:“前段时间许诺的户口,已经转到许家门下,同时许律师又给你了一笔钱不是?那你凭什么觉得找她要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韩妈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恼羞成怒的冲上去就要拽许诺头发,生生被他拦了下来。
尤书宁声音骤然降低十度,冷声说:“请对我妻子尊重点,小心我告你故意伤害罪。”
韩妈妈挣扎了几下,手臂上一片青紫,轻蔑的扫了眼站在一旁的许诺,尖声道:“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原来是贱蹄子找了个靠山跑过来示威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打的欠条还在我手上呢。”
许诺缓缓走到韩妈妈面前,眼底平静的不起任何波澜,带着浓重的嘲讽,她一字一句道:“我打钱是用的银行转账,只要去银行调一下记录就能证明一切了。”
“啪……”韩妈妈恼羞成怒,抬手毫不犹豫的朝许诺脸上打过去,尤书宁隔得远,想拦也是力不从心。
左脸上的疼痛随神经末梢传来,她伸手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头发,微微一笑:“韩良手术费我出。”她顿了顿,接着说,“这一巴掌我也承了,从此以后,我与韩家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她转身拉着尤书宁的手踏出景和住院部的大堂,很平静,眼眶里没有眼泪。
他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心疼不已,自责道:“要是我离得近,就能避免了。”
她摇摇头,说:“这一巴掌是我自己愿意受的,我想断了我对韩家的念想。他们毕竟养了我这些年,我还他们这一巴掌,以后两不想欠,各自生活。”
许诺牵着尤书宁的手出了大堂,抬眼看到江城市和煦的阳光,香樟树的叶子翠绿欲滴,她摸了摸发热的左脸,喃喃道:“你说的对,不喜欢你的人,就算你再怎么用心的去讨好,他们还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把心掏出来,他们都嫌腥。”
她很感谢在漫漫人生路上遇到了他,是他,给了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和温暖。
沈光希举行婚礼的酒店离景和医院不远,他们本有时间过去,却因为韩家这一场闹剧失去了所有心情,尤书宁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开车带她去江边兜风。
许诺坐在前座,透过玻璃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江水线,浑浊的江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浅水区还有几个家长带着孩子戏水消暑。
她不说话,他便陪着她。
待她自己净化掉心中的难过后回头望着他,想了很久才说:“关于婚内财产我们并没有签什么协议,你看……咱们要不要立个协议?”
她日子一向过得拮据,这次给韩家的钱,自然是尤书宁给的。要是以前的关系他们还能打个欠条以后慢慢还,但现在两人已经是夫妻了,“还”就会显得很见外,“不还”也不能把尤书宁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
尤书宁不悦的挑眉,半晌后口齿伶俐的尤大状只憋出了一句:“许诺,你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许诺囧,良久后红着脸颊说:“那个……想你……”
夏末的晚风中,尤大状脸颊上有可疑的红晕。
时间飞快,司考如期而至。
因考场在华科,离住的地方有些距离,来回不方便。尤书宁早上把她送进考场后就随便晃晃,到考试快结束时去买午餐,她下考场之后直奔车内,吃饭复习睡午觉全部在车上解决了。
两天考试时间像东奔的河水,哗啦啦就过去了。
晚上她在网上搜出试卷,把自己写的答案大致说给尤书宁听了下,他听到略微有些沉默,说:“答卷刚好在三百六十分左右,但司考控制通过率,倘若其他人考试状态好,你很有可能就是三百五十九或者三百五十八。”
许诺有些沮丧,趴在床上哼了两声。尤书宁都这么说了,肯定有点悬。
他关了电脑,收拾好翌日开庭要用的文件,安慰道:“司考这事强求不得,还记得我们所的那个黄庆律师吗?今年四十五,去年才拿到资格证。”
“你怎么不说我和冬凝姐一样,一次性过啊!”她盘腿坐在床上,撅着嘴不满道。
他顺势坐在床边,中肯的分析道:“你以前想从事这一行,是因为你想要离许律师更近一点,你现在有我,也和许律师相认了。相对的,积极性就没有那么高,也不如于冬凝当年那样执着。”他顿了顿,忍不住赞赏,“她确实是司法界的天才。”
她环着他的腰将自己埋在他怀里,耳边是空调工作的“轰轰声”,忍不住悲从中来,憋红了眼眶,颤抖着嗓音说:“明天……是穆律师酒驾案开庭的日子。”
他唇角的笑也消失了,语气凝重:“明天少年庭的杀人案开庭,和他的案子同一时间,我怕是不能到场了。”
她干咳两声,鼻音浓浓的:“我也不会去的。”
“为什么?”
“我只要一想到穆律师当时是为了护冬凝姐周全,才安排的这一切,就忍不住想哭。再看看冬凝姐,我根本就没有勇气跟她说话,好像一张口就想告诉她穆律师并没有辜负她,没有跟魏颖双宿双栖。可说了又怎样,却不能改变穆律师已经走了的事实。”
苦涩感翻江倒海将她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