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玩笑开大了。潘逸挠挠头,想了会儿后,可怜巴巴地皱眉求饶。
“我知错了,你别生气。”
小鱼撅起的嘴慢慢平了,她斜眼瞥下,又轻哼一声。
“我是找你来看好玩的,你倒吓出我一身病。”
潘逸爽朗地笑了起来,问她:“有什么好玩的。”
小鱼笑而不语,两指放至唇间吹出“啾啾”的鸟啼声。没多久,鸟儿全都叽叽喳喳地欢叫起来。
突然,小鱼兴奋地拉拉潘逸袖摆,说:“看那儿!”
潘逸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落日熔金,一片绚彩简直要化了眼睛。小鱼的鸟叫声引来无数鸟儿。它们落在枝间,飞过潘逸手边,带着一缕残金,将寂静的林子搅得热闹了。
归巢的鸟儿,西边的红。长这么大,潘逸第一次发觉落阳如此壮美,他望着尽头的五彩绚丽,恍然如梦。
“原来有这么美的地方。”潘逸喃喃,侧过头去,他的小鱼在笑,清澈的眸子里掬满绚烂。
“我以前常坐在树上看日落,那里能看到山,这里看不到。我时常会想什么时候能回去,看来如今是回不去了。”
说着,她眺望起天地尽头,爱笑的眉眼似被余辉凝住了。
潘逸听着她的心事,胸口就像被狠狠揪了把。他想把她眉间半点忧愁抚去,而一转眼,小鱼又笑了,俏丽的脸蛋比景色更娇美。
“说这话干什么呢?潘哥哥。你看,那只鸟儿迷路了。”
潘逸转头,果真见到一只雏鸟忽上忽下,碰碰撞撞。见那呆样,他也忍不住笑了,忙说:“我替你把它抓来。”
“哎,别!”小鱼急急拉住他,两只手小心撞在了一起。
柔荑如丝滑过手背,潘逸心弦轻颤,不禁抖擞。小鱼的脸更似被烫过,红过天边彩霞。她羞涩低头把手藏到袖里,过了半晌都没发声。
潘逸的脸也红了,看到袖边无意露出的一截玉白,他不由自主挪起屁股往她身边靠。小鱼抿起嘴,往外移了点。他再靠,她再移,不知不觉两人快移到枝中间,粗枝受不了二人重量往下沉了几分。
“小鱼,其实……我……我……我……”
终于,潘逸鼓起几分勇气。他想说: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但是“我”了半天,最要紧的那几个字没有蹦出来。
小鱼轻笑,娇羞难猜。潘逸紧张得都快断气,脸更是红了几分。
“小鱼,我……我……我……”
后半句话眼看要挤出来了,“咯嗒”一声,粗枝蓦地往下猛沉,齐齐两声尖叫,惊了鸟儿美梦。
危急关头,潘逸一把抱住小鱼,以身为垫。好在底下土松,他又有几分功夫,才没摔得头破血流,容貌尽毁。
潘逸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然而又是“咯吱”,那半垂着的粗枝晃晃悠悠几下,迎面砸来。潘逸苦笑,心里在想:说句喜欢怎会这么难?
细长松针落到潘逸脸上,刺得他哇哇大叫。小鱼忙弹起身,使劲把他拉起来。两人灰头土脸地跑出了林子,拍光身上树叶烂泥,潘逸这才把最重要的事告诉她。
小鱼听他说找到凶徒几乎不敢相信,急问:“真的吗?你真的找到他们了?”
潘逸连连点头,道:“当然!那群山贼作恶多年,我定会把他们抓来为你讨个公道。”
说这话时,玉般少年多了几分威武。小鱼感激涕零,梨花泪染了芙蓉面,看得潘逸心疼坏了,他忙拿出帕子给她拭泪。
小鱼用完将帕子收起,然后吸吸鼻子,羞涩说道:“洗干净后还你。”
“不用洗,不用洗!我自个儿来就成。”
潘逸急忙伸手,怕上面的汗味把她给熏了。小鱼手腕一转,将其藏到身后,红着脸低头跑了。
潘逸云里雾里,反应过来之后人已不见踪影。
“死丫头哪去偷懒了?!还不快把那盆海棠给两姑娘送去?小心别摔坏了,这海棠比你人还贵呢!”
阿五刚回院中就迎来一顿臭骂,她没顶嘴,低头将袖里的男帕塞紧,接着就照嬷嬷吩咐,捧上玉海棠去了双春园。
园里住着对孪生姐妹,是荣灏最宠的两位美人。阿五见过她们一次,两姐妹穿着一样的云烟软罗裙,在园中肆意糟蹋她的花草。
阿五不喜欢她们,放下海棠花后就离了园。走到门处,眼里突然闯进一条明晃晃的威武金龙,张牙舞爪,霸气得很。
阿五没有抬头,弯腰屈膝,作了福礼。
荣灏止住步子,低头打量这个有意藏脸的丫头。
“你是阿五?”他突然问道,语气如冰,冷冷刺上她心尖。
阿五心头一紧,随后如平常般点头,轻回:“奴是阿五。”
荣灏莫名轻笑,甩她于身后,大步走进了双春园。紧接着,美人娇嗔隔空而来,就像青楼姑娘的莺啼。阿五起身站直,回望一眼,然后匆匆回了丫头房。
***
得了美人心,潘逸兴奋得一夜未合眼,次日清早他就拉来孟青,带几队人马闯入城外山林,誓将山贼一网打尽。
那些山莽霸道惯了,不知这次是燕王兵马,不但没逃,反而持枪舞刀和他们硬干。
潘逸相貌清秀,一脸青涩,而孟青又是文弱书生,手不能提、拳不能打。见此二人,山贼们哈哈大笑,戏谑这是两娘儿们。
潘逸恼了,拿出看家本领,使得一手红缨枪,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几个回合下来,山贼逃得逃躲得躲,威风灭去大半。而孟青早在四处布下天罗地网,不管他们往哪边跑,都是这瓮中的鳖。
三天之后,潘逸凯旋而归,除抓回那群恶霸还缴获不少真金白银。回到燕王府后,他向荣灏报功。荣灏正在亭中画荷,一面细描一面问:“这次抓来多少人?”
潘逸翻翻眼,掰掰手指头,道:“贼首三人,其余有三十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