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叔,其实,即便是看到那个视频,知道我爸是因为救你而死,我也完全没有怨过你,因为我爸他见义勇为,舍己救人,是个英雄,我很自豪!也很开心,毕竟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是以这样光荣的方式死去的,我还以为他只是淑雅阿姨说的那样,是为了偷鱼...淹死的。”
时诉安眼睛渐红,没看贾晚晚,继续盯着贾国庆。
贾晚晚这次却没有因为时诉安不理她而闹,低着头,羞愧得满脸通红,因为时诉安口中的“淑雅阿姨”,正是她的亲妈蓝淑雅。
“我一直敬重贾叔,感激贾叔,所以我根本没有因为突然得知这些真相,而觉得贾叔你对我有什么不好,我甚至觉得,我这十年来之所以在贾家受尽了或掩饰或不掩饰的歧视排挤和冷嘲热讽,而贾叔你从来没有帮过我,也没帮我改善过处境,是因为贾叔你是一个极其公平的人,也是因为你真的想对我好。所以你不会因为我爸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给我特殊待遇,毕竟我到底不是贾家的孩子,不然不利于我认清楚我自己的处境,容易被周围的奢侈生活迷花眼。”
时诉安一边说,一边盯着贾国庆,在看到贾国庆含着泪做出一副极其自责愧疚又隐隐感动欣慰的样子时,差点没恶心得崩掉戏。
时诉安顿了顿,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这都是我之前的想法,我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贾国庆脸皮顿时一绷,心跳剧烈跳动,“诉安啊!诉安你......”
“贾叔你刚刚亲自推翻了我竭尽全力为你找的理由和借口。你不但不公平,你甚至在恶意打击毁坏我的名声,污蔑我,生怕我被骂得不够狠。”
时诉安声音哽塞了一下:“贾叔,你还记得十分钟前,刘嫂让我接受她的活,在贾家当佣人后,王妈张叔是怎么骂的我,贾叔你又是怎么为我‘辩解’的么?”
贾国庆想到之前他那些用了不少“技巧”来内涵指责时诉安不愿当贾家佣人就是忘恩负义白眼狼、但他们贾家人宽容心善不介意时诉安不报恩的话,再对比他刚刚说他一直感激时诉安父亲舍己救他,他收养时诉安是为了报恩......
贾国庆本就发红的脸皮子一僵,火烧火燎,懊恼又暴怒。
不过他面上还是那副老泪纵横的虚伪模样。
“诉安啊,你误会叔了,你误会叔了啊......”
贾国庆怎么也没想到,时诉安居然会这么不给一点面子地这样把他的脸皮往地下踩,按照这孩子以往的心性,明明只要他打感情牌,这事儿很容易就能被原谅、被解决,所以他才会直接承认,毕竟他看出来时诉安是真的看到了确切证据,没法再瞒......
却没想到——
这结果居然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时诉安没有原谅不说,竟还刻意揭短,专挑最疼的地方扎,专捡最要遮的地方掀,让他现在仿佛被人活生生撕下脸皮!!!
时诉安压根没理会贾国庆所喊的“误会”,眼睛发红攥着手指:“贾叔,你说你想报恩,所以才收养我,那为什么又一直话里话外指责我是不知道向贾家报恩的白眼狼呢?贾叔,凭良心说,这些年在贾家,任何佣人干的活我都干过,贾家缺佣人时一般都是我来顶上,我没有白吃白喝,更没有当什么少爷,但是贾叔你因为我不愿意在毕业后继续当贾家的佣人,就给我扣忘恩负义白眼狼的帽子!是不是......”
时诉安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贾国庆呼吸逐渐粗重,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撕下脸皮踩。
这时诉安简直...
简直就差指着他鼻子问他忘恩负义的到底是谁了!
“时哥哥!”
贾晚晚突然大喊出声,眼里泪光闪现:“时哥哥,你现在心里不平衡,怪我爸,我......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能这么说我爸啊,你太过分了!”
“就......”王妈等人见势也要指责时诉安,被时诉安冷冷一扫,却都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他们还从没在时诉安眼里看到过这么冷漠可怕的情绪,这还是以前那个一直任他们教训嘲讽揉圆搓扁的小时?!
“我过分,还是你们过分?”
时诉安冷漠地看了贾晚晚一眼,让贾晚晚心脏咯噔一下,眼泪刷地留下来了,委屈至极:“时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时诉安不理会贾晚晚,看向脸皮不知因为暴怒还是窘迫而胀红不已的贾国庆,又道:“贾叔,在贾家这些年,我感激你的收养,我花的每一分钱,我都会还给你,至于我在贾家当那么些年兼职佣人的薪水,我也不要,而我爸用命换来的恩情,贾叔你以后更不必在我身上消耗,我承受不起。”
贾国庆鼻翼快速翕动,似乎要被气晕。
但时诉安还是没有就此算了,又抛出一个大炸.弹。
“但是有一点,贾叔,你明天要在谢家举行的拍卖会上拍卖掉的花瓶,得还给我,毕竟我想起来了,那不是贾家的,而是我妈曾经在花鸟市场买二手家具时淘来的,可惜还没摆到家里,我爸就出事了,没想到贾叔给带到这边了,保存了十年,我得谢谢贾叔。”
“当然,如果贾叔你觉得拍卖花瓶的事儿不好撤销,我去也可以,毕竟拍卖我家的东西,我怎么能不到场?对吧。”
第7章
到最后,贾国庆已经不再装什么愧疚自责渴求原谅的虚伪模样。
大概也不是他不想装,而是因为面对性格“大变”的时诉安,他压根就没法再稳住虚伪的戏码,险些憋晕。
至于时诉安,对贾国庆的话见招拆招,对王妈等人颠倒黑白无耻之极的指责谩骂更是巧妙地怼了回去,最后成功拿到谢家举办的拍卖会的请帖,然后带着收拾好的东西,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贾家。
“系统,刚刚那些你全都录下来了吗?”
时诉安站在马路边上,叫了个出租车,长舒一口气。
这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没这么“舌战群儒”过,刚刚真是刺激又新奇。
“录下来了录下来了!从宿主你进贾家开始,一直到你出来,我全都录了,全方位高清晰无死角,可拉近可拉远!”
系统语气可骄傲。
时诉安听着系统那等他夸奖的语气,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可是他用一个续命点换的“金手指”,是他拿命换的!这系统居然骄傲得跟免费提供似的,还想他夸它?
不过考虑到接下来的和谐合作,时诉安还是夸了系统两句,乐得系统找不着北。
毕竟,像是刚刚那个“贾家拍卖的花瓶其实是以前从时家带出来的”这种隐秘的细枝末节,如果不是系统提醒,他也不知道,毕竟他所接收的信息大都是以录像的形式,记忆里某个画面里的某个花瓶到底长什么样,他还真没记住。
其实别说他了,就是原身,也没记住,更不知道这个价值六七百万的贾家花瓶,其实是十年前他妈妈在一个二手市场里淘的。
时诉安坐上出租车后,让司机带他去京大,便合上眼,闭目养神。
同时在心底默默计算这十年来,原身在贾家花费的钱财到底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