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了大半个时辰,刘敏终于言归正传,笑道:“伯约,看来丞相让你到敦煌来,是对的。”
姜维躬身致意:“丞相深意,维不敢揣测,只是凭着本心,尽力做好自己的事罢了。”
“嗯,有时候,吃点苦,受点挫折是好的,一路顺风,未必就是好事。”
姜维不知刘敏想说些什么,不好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魏霸的事,你知道了吧?”
姜维点了点头,敦煌虽远,却也是大汉的疆域,成都朝堂的邸报会送到这里,只是时间耗费得比较长,得到的消息会滞后一些罢了。当然了,邸报上写得很简单,只说彭城失利,究竟损失多大,并不太清楚。根据那些简单的文字,姜维也没敢认定魏霸是吃了苦头,只当他是小有挫折,没能像以前一样大获全胜。
“丞相召他和李严、陆逊到成都议事,李严借口栈道失修,延滞不前,拖了一个月才到成都,魏霸却装聋作哑,说什么使者失踪,没有接到诏书。”刘敏把出发前得到的最新消息告诉了姜维:“现在,丞相派陈孝起远赴交州,欲与魏霸连横,促成陛下亲征,一统天下。魏霸骑兵受挫,只能逞威于海上,这陆上的事情……”
刘敏笑了笑,指指姜维:“就落在伯约的肩上了。”
姜维狂喜,他深施一礼:“丞相有令,焉敢不从。什么时候起程?”
“不急。”刘敏抚着胡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要想出征,阻力颇大。丞相还要费些周折,至于伯约,更是一柄利刃,当关键时刻才能出鞘,不可轻易为人所知。”
刘敏拿出一份诏书:“从现在起,伯约由敦煌太守转金城太守,兼领护羌校尉。”
姜维点了点头,双手接过诏书,小心翼翼的看了一遍,收入怀中。
……
魏霸站在码头上,双手拱在胸前,身体微微前躬,是后辈迎接前辈的礼节。
陈震乘坐的大船刚刚靠岸,魏霸就快步迎了上去,象征性的挽了一下缆绳,然后一步跃上船来,快走到陈震面前,躬身一拜:“同郡小子,见过孝起先生。”
义阳原属南阳郡,陈震是南阳人,从理论上来说,魏霸和他是同郡。既然如此,那后辈对前辈恭敬一些,也就是应该的。换了平时,也许陈震不会把魏霸当作同郡,就算是魏延在世的时候,陈震也很少和魏家有来往。这一点,就像首都的人看不起边区的人一样,陈震作为南阳人,还是有点骄傲的。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陈震知道自己这次来的任务很重,他不敢因为自己的骄傲而耽误了诸葛亮的大事。既然魏霸主动以后辈礼节相见,他当然要投桃报李。
“将军,我怎么敢当。”陈震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还了一礼。
“先生远来辛苦,令小子敬佩。”魏霸笑眯眯的说道:“有什么样的大事,要孝起先生这样的前辈不远万里的赶到朱崖来?一纸诏书,传我至成都便是了。”
陈震苦笑,心道不是没有诏书,是连人带诏书都被你扔在山沟里了吧。
“有些话不能写出来,让人转告,又担心辞不达意,只好让我来走一趟了。”陈震打量着魏霸:“将军,莫非是要这里说,说完就让我回转?”
魏霸一拍额头,笑道:“失礼,失礼,先生快请,先到鄙邑看看风光,尝点野味,然后再说不迟。”
他说着,热情的把陈震迎上了案,两人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看起来亲热无比。陈震也不着急,心情的饱览朱崖岛上的风光,对沿途看到的新奇瓜果树木都要问个明白。魏霸一一作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今岛上有多少户口?”陈震突然问了一句。
“在籍的大概有七万户,四十多万人。”魏霸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句:“胜兵者大概十二三万人。”
陈震吃了一惊:“这么多?”
“都是些蛮子,平时好狠斗勇,身体好得很。”魏霸耸耸肩,笑道:“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要想整治成军却费力得很,不像中原的百姓那么温顺听话。没有个三五年时间,上不了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