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操砲手大吼一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木锤,全力下砸。木锤砸在挂钩上,“轰”的一声巨响,配重箱猛的下沉,装满了烈火弹的网篮甩上了天空。
在辽燧城四周,五百多架霹雳车齐声怒吼,烈火弹如同群蜂,带着不祥的嗡嗡声,扑向辽燧城头。
三年前的老兵要么战死,要么退役,留下来的也都升职做了官,任务是发号司令,不再亲手操作霹雳车攻城。负责攻城的士卒大多是新征募的士卒,他们经过了一年多的训练,对霹雳车的操作早就了如指掌,对烈火弹的性能也很熟悉,但如此规模的齐射绝对是第一次,仅是那副壮观的场面就让人心襟动摇,热血沸腾。
陶罐飞过了两三百步的距离,飞过了护城河,飞过了城墙,飞过了燕军的头顶,在燕军惊恐的注视下,在城头炸裂,在城下炸裂,在他们的身边炸裂。
一缕缕白烟泛起,很快转化为明火,舔噬着身边的一切可燃物。
城墙上堆积的木柴燃烧起来,做饭用的干草燃烧起来,牲畜的草料燃烧起来,战袍燃烧起来,战旗燃烧起来,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都开始燃烧。
在开始的时候,燕军还奔跑着去灭火,用水去浇,用衣服去拍打,用脚去踩灭。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他们灭火的速度根本赶不上烈火弹抛射的速度。他们踩灭一团火的时候,又有十团火、百团火开始燃烧。不仅有火,还有浓烈呛人的白烟,让他们喉咙刺痛,无法呼吸,涕泪横流,直到抽搐着倒在地上,被火苗点燃,化作一团更热烈的火。
辽燧城在燃烧。
魏霸连一枝箭都没有射,也没有让步卒们发动攻城,只是让五百架霹雳车齐射了小半个时辰,就把辽燧城变成了一片烟城火海,再也看不到一个还能站在城墙上准备战斗的士兵。
所有的燕军将士不是被烧死了、呛死了,就是躲到了死角里,躲到了避风处,用水或者尿浸湿了战袍或者其他的什么布,捂在口鼻上,睁着泪水朦胧的眼睛,惊恐的看着燃烧的辽燧城。
杨祚的须发都被薰掉了,他藏身的城墙也被点燃了,站在燃烧的城墙上,他拔刀长叹。
“杨某守土有责,当为燕王尽忠,汝等开门,投降逃生去吧。”
说完,他横刀自刎。一股血箭从脖子旁喷溅出来,射出一丈来远。
亲卫们放声痛哭,却没有人生起反抗之意,只是将杨祚的尸体拖得离火远一点,以免被烧坏。在这样的攻势面前,没有人还有抵抗的意志,对方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这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
魏霸是神将,他用一把火证明了自己归来。
烟火中,一杆白旗迎风招展,开始是一人在呼喊,然后是十人、百人在呼喊,再然后是整个辽燧城在呼喊。
“投降,投降,我们投降了!”
城外,观战的高句丽军面无人色,宫端坐在马背上,两腿却在瑟瑟发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反映出烟火缭绕的辽燧城。他和魏霸见面的机会不多,只知道魏霸经常很温和的笑着,几乎没有看到他发火,也看不出半点神将应有的威严,对三年前的那个传说,他多少是有些怀疑的。
可是,现在他不怀疑了。他庆幸自己当时只是遇到了毋丘俭,而不是魏霸,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投降。
人,是不能和神对抗的。
宫突然福至心灵,举起手中的战刀,大声狂呼:“神将威武!”
高句丽军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跟着宫大声吼叫。他们开始用自己的语言,很快又换成了汉人的语言,虽然不是那么规范,听起来有些别扭,可是其中蕴含的敬畏却再明白不过。
很快,整个战场响彻着同一声怒吼。
“神将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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