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彩的话刚冒出头,郑芝虎就打断他的话,叫道:“不收林纯鸿的,岂不是把所有海商都往林纯鸿处推?”
“是啊是啊,这样一来,所有的海商都跑到广东去了,咱们还活个屁啊,干脆解散得了!”众人纷纷附和。
郑彩双脸通红,用求救的眼神看着郑芝龙,道:“大帅……”
郑芝龙不耐烦的挥手道:“让他说完!”
众人方才停止挖苦,郑彩趁机说道:“咱们干脆学林纯鸿,也组建一个海上保险组织,对投保的海商实施保护,不收取令旗费。属下对海上保险曾做过一番研究,觉得投资保险,利润甚至高过征收令旗费!”
杨耿素来与郑彩不和,马上挖苦道:“三一社老板崔玉本就是你的女人,看来你们小两口想到一块去啦……”
郑彩满脸涨成紫色,向郑芝龙抱了抱拳,道:“属下只是就事论事。”
郑芝龙狠狠地瞪了杨耿一眼,满脸不悦之色,杨耿吓得不敢再说话。
郑彩继续道:“除了海上保险外,我们也在福建沿海建立贸易点,从中抽取二成管理费,如此以来,收入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有大幅度上涨!”
郑彩的说法无非就只有一个意思:林纯鸿怎么折腾咱们就怎么折腾,一定要学个十足!这也说明,郑彩从内心认为林纯鸿的做法高明。
郑芝龙不置可否,只是在那里暗暗盘算。
第二百二十五章 滔天祸事
郑芝龙嘴上不愿意夸赞林纯鸿,实际上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林纯鸿的政略看似简单,实质上巧妙无比,逼得郑芝龙不得不随着林纯鸿的指挥棒跳舞。
但郑芝龙何等人物,岂能被林纯鸿所左右?这让纵横海上几十年、消灭海上群雄无数的郑芝龙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林纯鸿的政略看似无懈可击,实质上还是有不少漏洞,比如:对于海上扩张战略而言,林纯鸿声称两年内组织舰队征讨吕宋岛,如果这两年内有大明人提前驱逐了西班牙人呢?林纯鸿岂不是摆了一个大大的乌龙?
郑芝龙察觉到这点,并准备从此入手反击林纯鸿。
至于令旗费一事,郑芝龙充分考虑了郑彩的建议,而且还做了一部分改进。于是,在安平城内,出现了大明境内的第二家保险公司,其制度、方略一律学习三一社,就如三一社的复制品一般。同时,郑芝龙宣布对投保的海商实施保护,并在安平、厦门设立定点贸易处,收取二成管理费。
在海面上,郑芝龙取消了东海的令旗费,但对进出日本的船只依然收取令旗费。日本乃郑芝龙的禁脔,决不允许他人染指,这也是当然之事。
除此之外,郑芝龙扬言攻打吕宋岛,并加紧建造三桅大炮舰,增强远海作战能力。不过,火炮乃瓶颈,郑芝龙四处求购火炮而不得,只能令郑彩加紧从林纯鸿处谋取铸炮之法。
待林纯鸿听闻郑芝龙的应对之策后,大喜道:“从此东海变通途,广东和荆州算是连为了一体!”
“邯郸学步!着实可恶!”杨一仁甚为不甘,他曾为林纯鸿的海洋构想拍案叫绝,也为完善构想付出了大量心血,而郑芝龙不费一丝脑力,直接将奇思妙想纳为己用,他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林纯鸿嘿嘿地笑了几声,道:“杨公认为郑芝龙此举如何?”
杨一仁坦陈道:“郑芝龙势大,长此以往,恐难制!”
林纯鸿摇了摇头,道:“郑芝龙最多算作照猫画虎而已!定点贸易说起来简单,若是没有大量的储备人才,何以运转?再说,定点贸易需要强大的海上缉私队配合,方能发挥作用,如今看来,郑芝龙似乎没有海上缉私的打算……”
顿了顿,林纯鸿又道:“不过,郑芝龙乃海上枭雄,这些问题迟早要被他发现,最终也会被解决。杨公也别担心郑芝龙,现在海上规矩由我们来制定,还怕他会翘上天去?”
杨一仁道:“郑芝龙准备攻打吕宋岛,岂不是让军门失信于海商,这可有点不妙。”
林纯鸿哈哈大笑:“郑芝龙并未昏头,短期内绝无进攻吕宋的能力!他也就是说说而已,恶心咱们一把。我看,明日三层甲板战舰就要下水了,等形成战斗力,到马尼拉与西班牙人先干一仗,让海商们明白,到底谁在说空话!”
杨一仁方才转忧作喜,接着与林纯鸿商议在安南挖煤炼焦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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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纯鸿召开海商大会,擅自制定广东沿海海上政略后,广大官绅正准备卯足劲与林纯鸿纠缠一番之际,李自成、张献忠等贼寇突然进兵凤阳,打出了“古元真龙皇帝”的旗号,将皇陵享殿和朱元璋出家的龙兴寺焚烧一空,还将皇帝的祖坟也给挖了。
天下震动!
兵部尚书张凤翼“惊怖欲扑”,自洪承畴以下,众将人心惶惶,惟恐被朱由检迁怒,据说,左良玉连遗书都已经写好。
朱由检放声大哭,素服哭告太庙,下罪己诏,将凤阳巡抚杨一鹏处死,凤阳按察吴振缨遣戍。同时,“谕中外刷国耻,尽心杀贼”,调集重兵围剿贼寇。朱由检下了罪己诏后,众将方才放心,缪力向前,与贼寇不死不休。
然而,战争起色依然不大,曹文诏于甘肃宁州兵败自刎,邓玘手下兵变,登墙坠地而亡。
朱由检无法,令卢象升总理直隶、山东、河南、湖广、四川军务,并调来三千关辽铁骑,由祖宽、祖大乐率领,协助卢象升剿匪。
朱由检忧心如焚,林纯鸿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碍他的眼。他令周望暂时听从卢象升的命令,前往河南作战,并调虎啸军前往襄阳镇守。与此同时,他还上了份折子,请求朱由检将其调回北方,与诸将协同,共同剿匪。
不管林纯鸿想不想离开广东,但一定要表现得比皇帝还急,这就是忠诚!
当林纯鸿的折子被朱由检见到后,朱由检心里一动,忍不住就想把林纯鸿调到北方剿匪,国难思良将啊,现在曹文诏已经捐躯,能打的将领又少了一人,哪能不让朱由检着急上火?
不过,调林纯鸿算不算饮鸩止渴?朱由检有点犹豫不决,将温体仁叫来商议。
温体仁一听,不由得大急,赶忙劝谏道:“皇上,林纯鸿剿灭刘香之后,骄横无比,擅杀参将陆睿山,现在又在广州兴起了多少事端?这样的人,绝不能调到北方腹心之地!”
“天下纷扰,诸将无能,致使贼寇越闹越大,再不用非常手段,朕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温体仁坚决反对调回林纯鸿,朱由检颇为不满,反问道。
这话说得相当重,温体仁无法安其位,从落座的椅子上滚爬而下,伏在地上请罪:“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朱由检没好气地说道:“起来说话吧!”
温体仁从地上颤巍巍地爬起来,趁机整理混乱的思路:看来皇上对林纯鸿的忠诚有着盲目的自信,今日万不能逆着皇上的心思。但是,又不能调林纯鸿回北方,这可是关系到大明国祚的大事,万不能随意而为。
如果能顺利说服皇上放弃调回林纯鸿的打算,又趁机淫林纯鸿一把,方为上上之策!
短短的几秒钟内,温体仁就拿定了主意,他重新坐在椅子上,小心地说道:“皇上,前线并不缺精兵良将,洪承畴坐镇陕西,专剿西北之贼,麾下有曹变蛟、贺人龙、左光先等猛将;卢象升坐镇湖广,专剿东南之贼,麾下有祖宽、祖大乐率领的三千关辽铁骑,贼寇无能为也!”
东南、西北分区剿匪,本来就是朱由检的安排,温体仁小小地拍了朱由检一个马屁,朱由检心里稍微好受了点,顺口说道:“奈何花钱似流水!”
温体仁一听,心里狂喜,暗思道:这皇上还真上道,我还没引导,就想到钱粮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