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龙虎军团的舟桥部队卯足了劲,开始架设简易栈桥。
安南的军队见栈桥一路向着陆地延伸,慌了神,将火炮推前,准备复制昨日的胜利。然而,十二艘战舰的抵近射击威力巨大,在掀翻了十数名炮兵后,安南炮兵仓皇后逃,不敢靠近陆地两里范围内。
没有火炮和陆上军队的干扰,舟桥部队的动作非常快,不到一个半时辰,一条栈桥业已成型,龙虎军团的将士整装待发,开始登陆。
安南人急红了眼,不顾可能遭到战舰炮击的危险,拼命抵近滩头阻止龙虎军团上岸。不出意外,他们遭到了猛烈炮火的袭击,一枚枚开花弹次第爆炸,将安南人炸得人仰马翻,残肢乱飞。
安南人散开队形,拼死向栈桥上的龙虎军团将士倾泻弓弩。他们的举动显然激怒了龙虎将士。只见这帮将士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端着长枪,举着钢刀,冲入弓箭手群中,见人就刺,逢人便砍,将安南弓箭手杀得鬼哭狼嚎。
安南将领眼见龙虎将士业已上岸,情况紧急,再也顾不上战舰精准的炮击,迅速调集兵力,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
双拳难敌四手,龙虎将士登陆的不超过一个营,迅速陷入了包围之中,在安南人一波接一波的攻击之下,损失惨重。最终,他们只能结成一个大的战阵,刀盾手在外,长枪手在侧,火枪手居于内。
一旦战阵出现缺口,火枪手则迅速上前,排枪伺候,将试图突破缺口的安南人放倒在地,然后再组成更小的战阵。
战阵犹如刺猬,让安南人无处下手,为后续的龙虎将士争取了时间,待到另外一个营上岸,排山倒海地冲击而来,安南人再也无法抵挡,在将领的后撤令之下,退入事先构建的工事中,防止龙虎将士扩大滩涂阵地。
未时末,王大贵的第一军已经全部登岸,更安南人色变的是,足足六十多门霹雳炮已经被推上了岸。
王大贵稍稍准备片刻,旋即以第二营为箭头,以第一营和第三营为左右两翼,开始进攻安南人的防守重地。
如往常一样,霹雳炮以铁球猛砸工事为开端,将安南人的阵地全部笼罩在黑烟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是,第二营将士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待工事被撞出一个小缺口,便立即鼓噪着冲击安南人的阵地。
安南人大惧,纠集密集的弓箭手阻止第二营将士靠近。如此密集的弓箭手,射出的弓弩铺天盖地,足以挡住太阳。
不过,三十步外,弓箭直射,只能让身着板甲的将士感到难受,并不致命。所以,将士们的伤亡微乎其微。
在刀盾手的掩护下,长枪手、掷弹兵紧随其后。堪堪距离安南人五十多步,掷弹兵拉掉手雷的拉索,高举着嗤嗤作响的手雷,稍稍助跑后,狠狠地将手雷砸向安南人的阵地。
“轰……轰……”
数百掷弹兵掷出的手雷,纷纷在安南人头顶、脚下爆炸,安南人正恨弓箭手不够密集,在如此密集的手雷轰击下,伤亡可想而知。
不待安南人反应过来,第二波手雷又飞袭而至,阵地上接连不断地响起爆炸声,黑烟滚滚,惨叫不断。
最快的炮手,运用发射速度最快的霹雳炮,也无法射出如此快的炮弹!
战争,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革新,评价战斗力是否强大,慢慢转向以单位时间内投放的钢铁和火药为标准。这个转变,虽然还不明显,但是,如果意识不到这点,显然要吃大亏!
安南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就连军中的荷兰顾问也没有意识到这点,所以,他们吃了大亏。
待到刀盾手、长枪手冲至工事内,安南人根本无法抵挡,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最后,等到火枪手排着阵列进入工事内,安南人终于兵败如山倒,纷纷向西奔逃。
足足万余精锐大军,依托工事,居然在五千兵力的进攻下仓皇奔逃,安南人士气跌到了谷底。
在这里,手雷立了大功,新的作战方式立了大功。
王大贵率军追袭二十余里,直到天黑,方才返回岸边,安营扎寨。
郑梉接报后,大惊,顾不得已至深夜,立即召集群臣,歇斯底里地下达了军令:马上执行清野计策,坚决毁坏道路、桥梁、破坏水井,征集所有粮草,不给敌人留一粒粮食!马上转移人口,不留给敌人一名民夫!
命令连夜被送至南定、太平周边各府各州,要求立即执行,若有拖延者,定斩不饶!
狄威得到消息后,笑得非常开心,令王大贵明日继续进兵:“进攻要凶猛,让安南人毁得更彻底点!”
第六百五十八章 灭国之战(三)
自古以来,坚壁清野的作战方式,对敌对己,都是最残酷的。
对敌而言,在运输方式还相当落后的情况下,能从战场上获得给养,自然是上上之策,否则,数万大军作战,需要数万民夫在后忙碌,其消耗几乎难以忍受;对己而言,所有的基础设施毁坏,百姓离开家园,房屋毁坏,最终即便获胜,也要好几年才能喘过气来,国力的消耗以此为甚。
不过,相比较身死国灭,坚壁清野也可以忍受。
郑梉还算清醒,只是下令临海的太平、南定等地方清野,至于靠近交州的宁江、美德等地,还未接到清野的命令。
按照以往的经验,北方军队从谅山进入红河平原时,其进兵速度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因此,安南人有足够的时间宣传,直接将汉人描绘成凶残的野兽,甚至连吃人的段子也编得出来,这可以提高安南人对痛苦的忍耐度,增强他们对汉人的仇恨。
然而,这次龙虎将士登陆太快,安南军队败得太突然,宣传已经来不及了。
坚壁清野不仅需要同仇敌忾之心,更需要非同一般的组织力。安南的官府腐败不亚于大明,其组织力本就堪忧,更何况事态紧急,出现各种匪夷所思的问题在所难免。
安南的老百姓还不知汉人已经近在咫尺,倒先看见郑梉的御林军到处毁坏道路、桥梁。
在生产力相当落后的时代,修一条路、架一座桥,非常不易,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士兵们的行为理所当然地遭到了百姓们的阻止。
郑梉的御林军向来骄横,从未将百姓们看在眼里,不屑于向他们解释,于是,冲突时时爆发,南定、太平周边,乱成了一团。
待到百姓们接到命令,说汉人打过来了,需要交出所有粮食,立即向西边撤退,百姓们压根不信,更有些老人找官员理论:汉人打过来,都是从北方过来,现在红河沿岸根本看不到汉人,连交州城都稳如泰山,汉人怎么可能打过来?
基层官员视野并不见得比老人开阔,只是隐隐约约得知,汉人从海上打来了,稍稍向老人解释几句,就被百姓驳斥得灰头土脸,无地自容。
但是,上头的官员催得急,基层官员哪里有时间与百姓蘑菇?况且执行的任务本就是百姓万难接受的交出粮食和离开家园一事。于是,强制措施应运而生,官府不可避免地与百姓产生了冲突,南定和太平周边居然出现了好几起民变,迫使郑梉不得不派兵扑灭民变。
军情司的暗桩也没有闲着,随随便便造几句遥,鼓动百姓反抗官府和军队,那也是应有之事。
南定、太平周边乱成了一团,一派末日景象。
狄威接到汇报后,大?,大喜,令王大贵暂停进兵,在巴喇河口驻扎下来,开始构建永久防御阵地。
至于巴喇河口之外,随安南人折腾,折腾得越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