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侯在荆州给为兄上了一堂课!哎……江陵侯谋划之深远,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快说,江陵侯说了什么?”郑梦帆恨不得将贾思宜的嘴巴掰开,毕竟,江陵侯的一句话,带来的利润可能数十万,数百万。
贾思宜一点也不着急,将郑梦帆从甲板拉入舱室,打开了一副舆图,指着上海说道:“上海比广州的条件要好,实际上就是江陵侯告诉为兄的。为兄只不过将信将疑,又让伙计算了一遍而已!”
“别说废话!快说江陵侯说了什么!”郑梦帆颇为急躁。
贾思宜笑了笑,将手指挪往淡马锡,道:“淡马锡覆盖整个南洋、印度东岸,作为区域航运中心,这个应该没问题。江陵侯说,目前,我们的势力范围也就这么大,印度西岸、大食、奥斯曼突厥都还是一片空白,那里有不亚于大明的疆域和人口,贸易前景极为广阔!”
郑梦帆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该拓展了,江陵侯选择什么地方作为航运中心?”
贾思宜的手指从印度半岛一直往北划,划过古里、柯钦、果阿,最终停在了孟买上:“这个地方靠近波斯湾、红海,背靠着数不清的人口,又是天然良港,可作为航运中心经营。”
从淡马锡至孟买,一路要经过葡萄牙、荷兰的势力范围,郑梦帆了然于胸,道:“看来,江陵侯要发动对葡萄牙和荷兰的战争了!”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嘛!不过,江陵侯的考虑还不尽于此。”贾思宜又将手指指向东非的蒙巴萨,道:“姜淑让出访欧罗巴时,在蒙巴萨、马林迪发现了大明人的后裔,自那以后,大明商人也直航至蒙巴萨进行贸易。江陵侯说,蒙巴萨的条件不错,可作为东非航运中心经营。按照江陵侯的规划,上海、广州、淡马锡、孟买、蒙巴萨就是今后的航运中心,从上海出发,超大型商船可不经卸货,直航孟买和蒙巴萨!”
“江陵侯还说,若能与葡萄牙、英吉利达成协议,让超大型商船队从上海直航里斯本、伦敦,那才是划时代的改变!”
郑梦帆悠然神往,道:“若真如此,十一桅商船大有用武之地啊,从上海至孟买、蒙巴萨,万里之遥,十一桅商船节约的成本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说着说着,郑梦帆忽然紧盯着贾思宜,恍然道:“我说几个月前,德清(贾思宜的表字)兄为何一根筋地要在温州造船工坊投入巨资呢!原来德清兄早已知道十一桅商船的美好前景!”
贾思宜讪笑道:“浩文老弟吃肉,为兄跟着喝点汤而已,老弟不会连汤都不给为兄喝吧?”
郑梦帆大笑道:“为弟巴不得德清兄将所有的家产全部投入至温州!正好大干快上。”
两人哈哈大笑,极为畅快……
两人闲聊一会,话题又情不自禁地扯向了当前的热点:光禄院。
郑梦帆道:“左右不过是顾问机构,江陵侯可是下足了功夫。光禄院分为县级、府级、省级及中央级四级,分别称为光禄士,光禄佐郎,光禄郎和光禄大夫。江陵侯想做的事,为弟举双手赞成,马上参加了瑞安县的考试,被推举为瑞安光禄士,哈哈……若是提案质量高,一年后,可被光禄士推荐,接着成为温州府的光禄佐郎……然后浙江省级光禄郎,继而是光禄大夫,最终成为荆州、朝廷的最高顾问。”
贾思宜道:“为兄也是歙县的光禄士。歙县人口超过二十万,按照五千人一名光禄士的比例,共计四十二名光禄士。工商分得三分之一的份额,产生倒也容易,把对地方做出的贡献拿出来比呗!官府任命的三分之一,也没什么争议。倒是有功名的人太多,互相之间谁也不服谁,争吵不休,最终不得已,搞出了无记名投票一出,方才产生了十四名光禄士。”
郑梦帆道:“瑞安也是如此。不过,观《大明光禄院法》,到了光禄佐郎时,就没了三分之一名额一说,所有光禄士平等竞争。这点对我们不利,我们常年奔波在外,哪里像有功名之士,每日窝在家里和他人套近乎?”
贾思宜笑道:“无虞。歙县成立了工商联合会,力推声望较高、名声较好、对地方纳税最多的商贾,与其他光禄士竞争光禄佐郎。为兄不幸忝在其列!”
郑梦帆愣了愣,道:“这倒是个好办法。瑞安也可以这么干,这次回去,立即成立工商联合会!咱们商贾心齐,不像那帮士子,一点也不团结,互相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胜算应该挺大的。”
贾思宜摇头道:“也不尽然!提案有固定的格式,需要有详实的数据和解决办法,那帮士子个个都是耍笔杆子的好手,要是提案输给了他们,我们压根得不到提名,一切都是白干!”
……
两人正聊着,忽然商船铜锣大响,两人大惊,滚爬至甲板上一看,只见天边冒出数十艘战舰,正往西边疾行。
郑梦帆笑着呵斥瞭望手:“南洋之上,谁能有这么庞大的舰队?非西洋舰队莫属!以后看清楚了再敲锣!”
近了,近了,郑梦帆看见,战舰上挂着“梁”字旗。
梁枫亲自出马?往西边?莫非目标是阮福澜?
郑梦帆大叫道:“传令船队,加快速度!”
叫完,郑梦帆又对贾思宜说道:“江陵侯动作好快,到了淡马锡后,货物就交给德清兄处理了,为弟得赶紧去湄公河河口看个明白!”
第六百七十二章 广南布政使司
早在林纯鸿下达平叛令后,阮福澜就惶惶不可终日,与群臣商议如何应对林纯鸿的野心。
议来议去,唯一所能认定的是:军事对抗绝无前途。
交趾人远比吕宋岛和爪哇岛上的猴子聪明,对林纯鸿和朝廷之间的尴尬关系了如指掌,知道想吞并交趾的,绝非大明朝廷,而是林纯鸿。一些大臣琢磨着从此入手,最终达到避祸的目的。
于是,阮福澜派出使臣,携带海量的礼物,准备至京师入贡。
使臣打着贸易的旗号,坐船至广州,正准备继续北上时,却被乌天海堵住:欲交易,需前往定点贸易处,否则以走私论处。
使臣万般无奈下,只好在定点贸易处出售全部的礼物,然后仅率着贡团北上。哪知还未出广州,又被弓兵堵住:外籍人士行走大明,需携带官府发放的路引。
使臣哪里有路引?只好声明自己欲上京入贡。弓兵将使臣带至外联司在广州的办事处。
外联司拒绝发放路引,原因非常简单:大明目前只承认黎朝,没有黎朝的印,就不承认贡团的合法性。
使臣欲哭无泪,只好在广州出海,一路乘坐海舟至天津,在天津上岸后,一路畅通无阻,抵达京师,表明了入贡的愿望。
大明朝廷礼部官员当然知道使臣的目的,以今年非贡年、贡表上无黎朝印章加以拒绝,令使臣限期离开大明境内。
阮福澜欲通过朝廷阻止林纯鸿野心的计划遭到了彻底失败。
阮福澜无法,又派人至广州求见张兆,欲以每年上贡二十万石大米为条件,换取荆州的保护。
这理所当然地被张兆拒绝,张兆的回话只有一句:无条件投降,方可保全富贵及性命。
阮福澜哪能轻易投降?他见北方的战争如火如荼,谁是最后的胜利者还不清晰,遂定下了以静制动之策。
以静制动,说穿了就是坐着等死,待到龙虎军团第三军南下,在顺化以北安营扎寨后,阮福澜又开始着急上火。
好在第三军并未继续南下,只是谨守营寨。
阮福澜再次确定了以静制动之策,并期待散入山林的百万交趾人让荆州军疲于奔命,最终无法坚持而退出交趾。
阮福澜等来等去,却等到了交趾布政使司宣布:凡是回归故土者,每人都可以分配六亩土地。此策促使百万余交趾人走出山林,开始安心地操弄手头的土地,并成为忠心的大明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