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荔说话时,目光看向祠堂上方的牌位,眼神认真且难掩兴奋地问道:“您说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在这儿瞧见大太太的名字啦?”
张眉寿听得吃了一惊。
这就是她所谓的“很有意思的事情”?
阿荔瞧见自家姑娘吃惊的神情,颇有些不解。
难道姑娘被吓到了?
不可能呀,姑娘可是带着她深夜挖坟都面不改色的人,她都还没学到姑娘的十分之一呢!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张眉寿干笑了两声,道:“确实挺有意思的。”
亲眼瞧着仇人变成冷冰冰的牌位,可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吗?
只是这件事情注定要避人耳目的处理,大伯娘也会有一个正当的死法儿,死后还能入祠堂,真是便宜她了。
与此同时,一名长相普通的小厮从张家三房行出,一路疾行,自后门出了府。
夜色浓重,小厮的身影很快被掩没在长街之中。
三房内,纪氏让守夜的丫鬟去了外面守着,又吹熄了灯火,才在床帐之内开口向张敬低声询问。
“老爷为何要深夜命人出府送信?”
又是给谁送的信?
第189章 弹劾
张敬在床榻上翻了个身,似有所指地说道:“送信自然要趁早,若是晚了,情形只怕就截然不同了。”
纪氏一怔之后,便明白了。
夫妻二人多年来琴瑟和鸣,多半时候只需对方说一句话,便可心意相通。
老爷所指,必是今晚钟家之事了。
“可是送去了太仆寺街吴家?”纪氏低声印证道。
张敬无声点头。
纪氏便全部了然了。
吴御史未入仕前,曾与老爷是关系要好的同窗,皆在一桐书院读过书。
二人曾约定一同入仕,肃清官场,立誓将那些乌烟瘴气扫除个片甲不留,可谁知后来走上这条路的只有吴御史一个,张敬临阵脱逃,不愿入官场,继续留在书院做了个教书先生。
想到这里,纪氏有些愧疚地道:“当年若非是为了我,老爷必然也能光耀门楣,风风光光地大展拳脚……是我误了老爷。”
当年一桐书院尚比不了今日,张敬在一众学子中却尤为出色扎眼,可怪只怪他过于出色,惹了她父亲纪运的青睐。
她父亲彼时乃是一桐书院的堂长,平日里清闲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背着手在书院四处闲逛——明为闲逛,实则是为唯一的女儿挑选夫婿。
纪运看中了张敬,张敬也心仪上了自幼饱读诗书的纪家女儿。
可是,纪运对未来的夫婿,设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允入朝为官。
张敬彼时都懵了。
不当官?那他辛辛苦苦进书院读书是为了什么?
别人家的岳父都盼着女婿能飞黄腾达,他家岳父怎么反其道行之!
这要求简直荒诞,他说什么都无法接受。
他坚持科举,可当时年轻气盛,文章做的太尖锐,落榜了!
落榜是小事,还被请去礼部喝茶,直关了三天三夜,才被放出来……
此后,他大病一场,反而病得清醒了。
他说服了当时还未发疯的父亲,去了纪家提亲。
“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未再科考,是因没有那个本事,本就不是做官料儿。”面对妻子的自责,张敬叹气道:“再者道,你瞧瞧老吴如今愁得头都秃了,到处打听生发的法子……”
说话间,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鬓发。
嗯,还是一如既往的浓密。
……
鸡鸣三声,天色放亮。
今日乃是昭丰帝十日一早朝的日子。
令群臣惊讶的是,今日皇上竟然准时出现在了早朝之上。
要知道,哪怕是十日一早朝,可早起二字,于皇上来说也是成为明君路上最大的阻碍啊。
昨日磕了太多丹药,以致彻夜不眠,至今还精神抖擞的昭丰帝笑而不语。
“诸卿可有事奏?”
他还急着回去打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