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兮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缓缓穿过长街的年轻身影。
“谢状元的性情本就是少见的沉稳,这亦是他过人之处。”一旁的张眉寿说道。
祝又樘看了她一眼。
有小皇后这句夸赞,足可见他走之后,谢迁必是出力不少,也算没有辜负他的嘱托。
谢迁乃是他的心腹大臣,彼时他临走前,对其在政事之上的嘱托并没有多说,只一条,再三地托付了——务要尽力护好太子与皇后,不要让她过分为难。
因此,此时太子殿下便在心底给谢状元记了一功。
听到此处,王守仁不禁接话问道:“近来京中暗下传开了一则有关谢状元的传言,你们可听说了?”
苍鹿轻咳一声,道:“前两日就有耳闻了。”
这声轻咳,似乎有着别样的含义,仿佛在暗示这传闻不甚正经。
张眉寿无奈看了二人一眼。
又要开始了是吗?
别的且不提,若论起熟知京中各路八卦来,她这两位好友从小到大可都显露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
她从前常常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大家的耳朵长得不大一样,要不然怎么他们为何总能最先听到旁人听不到的消息?
当然,若结合二人幼时的经历来说,便可简单总结为四个字——闲得无聊。
但若说起谢迁近来值得一提的“传闻”,她大约便猜到了是哪一桩。
想到这里,张眉寿下意识地看向与她对面而坐的祝又樘。
他必也是有印象的。
到底这件事情后来被愈传愈沸,逐渐成了谢迁为人正直且不近女色的凭据。
加之起初在她眼中,祝又樘亦是同样的不近女色,故而她才忍不住疑心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些不纯……
又因后来祝又樘登基后,朝臣进言要皇帝选秀纳妃,而那时已经老大不小却仍未娶妻的谢大人一意反对,她那种危险的想法不禁又一再攀升。
想到这里,张眉寿不禁有些羞愧。
咳,胡思乱想不可取。
小皇后这番想法,祝又樘自是无从得知,也幸在无从得知。
太子殿下将清羽刚剥好的一碟松子,不着痕迹地推到张眉寿面前。
接收到殿下“再剥”的眼神,清羽拿着夹子的手,略感屈辱地颤抖了一下。
他这双手,本该是拿刀握剑的手。
别问他何时才能结束这荒唐的生活,他也不知道,若非要他推测的话——那应当是他死去的那一天吧。
是了,他近来隐约察觉到,张家姑娘待殿下的态度,无形之中,似乎有了些许转变。
那边,徐婉兮已忍不住问道:“什么传闻?你们怎么不说了?”
她看起来似乎格外感兴趣。
“伯安你说。”苍鹿端起茶盏,选择将此次表现的机会留给好友。
王守仁便开了口。
“说是先前殿试的名次刚下来,谢状元高中的消息传开后,京城一户商户人家的姑娘竟趁夜带着丫鬟出门,寻去了谢状元家中,与其诉爱慕之情——”
徐婉兮掩口惊呼。
京城之中,竟有这般刺激的事情,是她徐婉兮没有听说的。
这若换作从前,必是没有可能的,但原因出就出在她那不务正业的兄长近年来竟也跟着上进起来,专心读起了书。
哎,兄长本身也不是这块料儿,如此也真是难为他了。
且他竟说,前有张家大公子,后有朱家公子和王家公子,皆是如此出色,他也是时候认真地追赶一下大家的脚步了。
这……真的是他能追得上的吗?
对于兄长毫无缘故的自信,徐婉兮表示十分费解,可到底也不忍心打破。
毕竟即便成不了什么大器,多读书也没坏处。
且父亲说了,兄长日后要担起的是定国公府,他要走的路,本就与张家公子等人不同,读书于他而言,只要能够增长见识,沉定心性便可。
所以,向朱公子等人看齐这种大话,大家呵呵一笑就好。
毕竟做人还是要有目标的,虽然说这种不切实际的目标和妄想没有什么区别。
王守仁还在往下说:“据闻那姑娘生得颇为貌美,已是真心爱慕谢状元多年,可你们猜怎么着?”
徐婉兮认真想了想。
夜深人静,佳人投怀送抱……
咳,在话本子里,只怕就要成就一番风流韵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