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池和张眉寿从书房中出来时,阿荔手中便多了一本书。
南延看在眼中,不禁感慨,书香门第果真讲究,便是做戏也做得极周全,绝不会让旁观者产生被敷衍的尴尬感受。
张眉寿离去后,张秋池言辞间便有了几分送客之意。
南延眼睛闪了闪,当即识趣地告了辞。
接下来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张秋池一行人,如愿出城而去。
听着渐远的马蹄声,被友情捎带出城、顺便打一下掩护的苍鹿幽幽叹了口气。
他的利用价值,显然已经到此结束了。
但失落仅仅只持续了片刻。
“改道,去芙蕖镇。”苍鹿吩咐道。
赶车的仆人讶然问道:“公子,咱们不去青城寺了吗?”
苍鹿反问:“这天寒地冻的,去寺庙里住几日,还不得将人给冻傻了?”
他只是打个掩护而已,还能真去不成?
好不容易有独自出门的机会,不趁机玩一玩,岂不亏了么。
听闻芙蕖镇临近年关时,有许多好吃的好玩儿,他先玩两日,再去青城寺等着伯安他们回来接头就是了。
第616章 脱簪
且芙蕖镇离京城够远,轻易也不必担心会遇到熟人。
至于好友冒险拯救百姓,他却吃喝玩乐,良心会不会痛这个问题——咳,到时他多买些好吃的,犒劳犒劳伯安和张大哥他们就是了。
苍鹿心安理得地想着,马车一路朝着芙蕖镇的方向驶去。
……
当夜,张眉寿至深夜才入睡。
同一时辰,昭丰帝自睡梦中惊醒。
“刘福,掌灯!”
昭丰帝坐起身来,满头冷汗。
有内监忙应了声“是”,本就不暗的殿内,很快亮起了灯火。
刘福听得动静,自外殿走了进来。
昭丰帝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喃喃着道:“朕方才做了个噩梦——”
刘福闻言,笑着道:“皇上做梦历来都是反的,既是噩梦,想必是个好兆头。”
“可朕此时已经忘了是什么梦了……”
只记得梦中情形十分凶险可怕,且似乎与太子有关。
莫非是太子的事情,要有转机了?
这几日来,那些弹劾太子的朝臣们,他一个都没见,折子也不曾翻过——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寻得证据替太子洗清嫌疑。
可到眼下,尚未查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种境遇之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毫无进展,他内心那原本星星点点的怀疑,不觉间也渐渐开始有蔓延的迹象。
身为帝王,凡事只看表面,自然不可取。
相反,若撇去事情表面,只以对方的‘人品德行’作为衡量标准,亦是另一种昏聩。
况且,所谓人品德行,亦可以只是表面。
这世上有太多东西,你所看进眼中的,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至于本来面目是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而身在皇室,当分不清真假时,为了以保周全,只能皆以虚假论之——
这个道理,是他幼时便谨记于心的。
昭丰帝以指腹揉了揉眼睛,忽觉疲惫之极。
他之所以不愿意呆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因为需要去分辨判别的太多了,全然没有办法去信任任何人。
“皇上……”
此时,一名内监垂首走了进来,神态有几分紧张。
昭丰帝不悦地看了过去。
此时可是半夜,他做个噩梦被吓醒点了个灯,那些等在外面的大臣竟也要见缝插针地催内监进来通传?
究竟能不能人性一点?
“云妃娘娘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