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晓已经得知了她兄长的真实身份,暗中还不知是何盘算。
还有她家兄长,那般聪明通透的一个人,此时又是何心境?
正当少年,三元及第,本该是踌躇满志踏上大好前程的时候。
种种挂念,叫她只想尽快回京。
然姨母之事,如今才真正是她心头上最大的一桩牵挂,甚至是高高悬起的一把利剑,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而此事与其他事又有不同,关乎性命危急,由不得她去细致谋划,抽丝剥茧地去查。
时间紧迫,她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然后等着未知结果的到来。
片刻,阿英走了进来,低声道:“姑娘,清烈回来了。”
张眉寿闻言转过身,立即抬脚去了外堂。
“姑娘。”
外堂内,身穿夜行衣的清烈向她行礼。
“今日可有进展?”
她在来到苏州的第一日,断出了姨母所中乃是百日蛊之后,便立即让清烈调动了祝又樘安排在此处的探子,去查了云家这段时日以来明里暗里曾接触过的可疑之人。
找到蛊主,乃是最紧急的事情。
但因不确定那人是何时来的苏州城,也不知其身份样貌,查起来无疑十分困难。
“回姑娘,这两日探子盯上了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属下亲自跟了跟,亦觉得此人确有可疑之处。”
第811章 夜中
清烈低声道:“此人乃是年前腊月随同云家在湖南当地的分号大掌柜一同来的苏州,明面上是那名孙姓大掌柜的家仆。孙掌柜回陕西之后,他则留在了孙家在苏州的老宅,替其打理家中事宜。”
张眉寿顺着他的话思索着。
许多大商号,年底都会召集各地分号掌柜一同细理一整年的账目盈亏状况,共商生意上的要事。
此人那时随分号掌柜一同来苏州,可谓半点不引人注意。
被留在老宅中打理琐事,也无甚异样。
但是,湖南……
巧的是,湘西便隶属湖南地界。
而湖南乃是湖广巡抚古逢知的管辖之地。
单凭此点,确实就已经值得深查。
她看向清烈。
既被怀疑上,定有其它异常之处。
果然就听清烈说道:“然经查,此人暗下常出入赌坊与烟花之地,出手阔绰——且皆是乔装前往,与白日里的仆从打扮截然不同。”
当然,单凭此点,也并不能说明太多。
出手阔绰,甭管来路正不正,兴许是人家生财有道。
或是不想引人注意,怕被主家责骂,才略作乔装。
清烈继续说道:“今日属下亲自跟了他一段路,一直跟到他回到孙家老宅,才真正发现了蹊跷之处——此人在孙家,有一处独院,并不与其他下人共住,且院中竟有一名家丁伺候。那家丁是习武之人,若非属下多了份谨慎,只怕是要被他察觉。”
想来也就是干惯了这等隐秘差事的他了,若换作清羽他们,恐怕当场就会被对方发现踪迹,从而打草惊蛇。
殿下独独派了他护送张姑娘来苏州,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眉寿没有察觉对方的自我感觉良好,刚要问一问那中年男人的长相之时,却见清烈自袖中取出了一物。
“此乃属下所绘对方的大致样貌图,请姑娘过目。”
他将东西双手奉上。
张眉寿接过,展开了来看。
纸上所绘画像可见是个五官称得上端正,然脸颊有些清瘦凹陷的中年男人。
“画得不错,是学过画?”
张眉寿边将画像卷起,边随口问道。
“姑娘过赞了,只是闲来无事时,拿来打发时间的爱好罢了。”
想到棉花曾经所绘画像,一旁的阿荔沉默着看向窗外。
守在窗下的棉花似有所查一般,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着。
只见阿荔脸上现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嘴唇轻动,无声吐出了一个字——学。
她阿荔身为大丫鬟,处处都不想输给旁的丫鬟,她的男人自然也不能输给别的随从才行。
棉花默默转回了头。
做随从很容易,但娶媳妇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