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雪落摊手,“对了,浅浅不太喜欢男人穿得乱七八糟非主流一样,你随便帮他挑一套休闲衣裤就好。”
“ok,快回去,明中午接你一块儿去吃饭。”许卿桓催促着。
而不那么隔音的卧室门内,穆杨一边收拾着床上的一摊凌乱一边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眉头微蹙——
直的?这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里还思杵着两人到底在议论他的什么,动作却因为林雪落的最后一句话微微一顿。他瞅了眼刚刚叠回衣柜的休闲裤,过了两秒,又把它拿了出来……
咳咳,明天一定要向许卿桓澄清,他绝对只是因为这条裤子舒服才选它的!
周六的上午,舒浅照例起了个大早,在小区院子里跑了好几个圈,这才大汗淋漓神清气爽地回家洗澡收拾。虽说她并不太喜欢这样刻意地去认识一个人,但看见许卿桓那么积极又不好意思扫了他的兴,想了想,还是认真挑了一条新买的嫩黄色连衣裙,又化了点淡妆,这才拎包出门。
时间还早,她并没有直接去餐厅,而是先到水果店买了一袋苹果和几个火龙果,然后坐车去了市医院。十点多钟的周末,住院部有不少前来探访的人,楼下的草坪也有护士或者家人扶着病人在散步。她进了电梯直上七楼,敲了敲第二间病房的门,听见应声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姑娘,你又来看小何啦?”靠在门边那张病床上的一位大婶认出了她,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舒浅笑着点头,往里走,越过几道幕帘看见了最里面坐在椅子上打盹的何叔,以及病床上正在熟睡的年轻男人。
她悄无声息地把手中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不忍心叫醒两人,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就打算离去。只是刚走出病房带上门,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何叔似乎刚醒,已经追了出来。
“浅浅啊,真的不劳烦你经常来看我们啦。”何叔知道她的脾气,却又不好意思收她带来的水果,最终只得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你帮了我们一家那么多,怎么感激你都来不及啊……”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这个还不算老的中年男人眼中,竟忽地泛起一丝水光。舒浅胸口一憋,连忙岔开话题:“何洋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何叔叹了口气,“好歹第二次手术的费用是勉强东拼西借凑齐了,现在只希望工地那边别拖下去了……”
“放心吧,会有办法的。”舒浅听着他语气中的无奈与煎熬,嘴上柔声安抚着,心底却也闷闷地难受起来。她又回到病房陪何叔说了好一会儿话,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告别。
何叔虽然想送她下楼,无奈又担心儿子突然有什么情况,只得在病房门口和她说再见。舒浅独自站在电梯前等着,只过了一小会儿,“叮”的一声,下行的电梯停住了,而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她倏地睁大了双眼,看着电梯里的人,一时间竟然忘了要迈步进去……
☆、第7章 chapter7
“不进来么?”穆杨按住电梯的开门键,瞥了眼立在门口的小小身影,语气似乎漫不经心。
舒浅从愣神中回过神来,连忙跨进电梯站在穆杨身侧:“真巧啊。”
“恩,”穆杨顿了顿,唇角忽然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是很巧。”
巧到他都快相信世界上真有缘分这种东西了。
电梯不大的空间里还有好几个人,舒浅被挤在穆杨身边,有点尴尬地转移注意力:“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爷爷在住院。”穆杨回答,目光盯在不断变换数字的显示屏上,却还是克制不住地欣赏着蹦入眼角的那抹嫩黄。她只到他下巴的高度,从穆杨的角度望去,乌黑的披肩长发下是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再往下看,连衣裙低低的领口处……
穆杨倏地收了视线,觉得脸颊有点烫。
下到三楼的时候从电梯里出去了几个人,而舒浅也立刻往一旁挪了挪,和穆杨隔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让穆杨微眯了眼,默了片刻,却又忍不住愉快起来。
恩,很好,不像以前那些只想往他身上磨蹭诱惑的女人。
终于走出了狭小紧闭的空间,舒浅也长舒了一口气,问着身旁跟上来的男人:“你爷爷还好吗?”
提起这事,穆杨眼神黯了黯:“脑溢血,抢救过来了。”
他的语气难得地有了起伏,像是一潭平静到极致的湖水突然卷起暗涌的漩涡。舒浅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突然很没用地词穷了。
“不用绞尽脑汁想安慰的话,”前方传来他的声音,“我没事。”
“哦。”舒浅一怔,跟上前去。
两人沉默地走在柔柔的阳光下,穿过绿茵草坪向住院部出口走去。舒浅觉得有点别扭,第一次见面时大抵还是本性作祟,对着穆杨这座冰山她居然能欢脱成那样。而时隔一周后再次见到他,她却莫名其妙地脸红心跳,光是看着那张脸就能大脑间歇性空白个三秒。
唉,长得好看又气场逼人的男人,原来真的有这么大杀伤力……
“你呢?”耳畔又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来医院做什么?”
他竟然会主动问她话?!
这有点出乎舒浅的意料,心底小小地雀跃了一下,还是认真答道:“我来看病人。对了,你上次见过何叔吧,我就是来看他儿子何洋的。”
来看他儿子?穆杨搜寻了一下记忆中的何叔,又估摸了一下他儿子的年龄,眸色稍稍暗沉了几分。
只是身边的人却继续碎碎念起来:“何叔一家好可怜啊,他儿子前段时间在建筑工地从十多米高的脚手架上摔了下去,当时就昏迷不醒送医院了。可是明明是那么正规的大公司,竟然连普通的赔偿都不愿给。何叔几次想去找他们领导,都被工头拦下来了,连申诉都莫名其妙不予受理。”
穆杨安静听着,他虽然在国外,却也了解一些国内工伤诉讼的窘境。因为一旦伤残赔偿金额就会巨大,工地通常会在第一时间推诿责任,可是上诉的流程走完少说也得三年五载,普通民工家庭只怕是打得赢却耗不起。
虽然想归这么想,但毕竟也是唯一的办法,他还是提醒道:“想过走法律途径吗?”
“你是说打官司吗?可是我们请不到律师。”舒浅一脸无奈。
“请不到律师?”穆杨挑眉,重复一句。
“对呀,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接这个案子。”舒浅叹了口气,“我查过何洋在的那家恒天劳务公司,这家企业家大业大,在昭市算是建筑业的龙头老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家都不敢得罪他们。”
想到连番走访律师事务所都被拒绝,舒浅又气又失望。她顿了两秒,脑海中却像是窜过一道电流,猛然想起了什么,瞪大眼望着穆杨,语调都因为激动而高扬起来:“对了!你就是律师啊!”
穆杨脚步忽地停了下来,看着她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