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光线昏暗,最亮的地方是天花板上的投影仪,其次是放映着老电影的白色银幕。
电影中,女主角被男主角拦腰抱住,扔到悬挂着帷幔的床上,后背挨着床单,手臂长长地伸展开来,勾住男主角的身躯,同他激烈地拥吻,背景音是此起彼伏的暧昧喘息。
和陶桃唇齿中发出来的声音差不多。
她仍半截身子搭在沙发上,半截身子倒向木地板,嗓子眼里哼着慵懒的呻吟。所幸肩胛骨有未脱净的针织衫垫着,倒不至于着凉。
路闻莺跪坐在她身边,手握画笔,正专注地在她小腹上涂抹。不多会儿,便勾勒出一片犹如缠绕藤蔓的油彩印记。
他特意选用银色的颜料,在光线映照下泛起粼粼的光,像月夜湖面的水波。
陶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轻抿嘴唇,眉心微拧,低下头,双眼心无旁骛地审视自己的胴体,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一样事物。仔细看去,他的眼神中难得闪出星光,比平日里那种对万事万物都云淡风轻的态度,多了份灵动的生机。
陶桃忽然觉得专注做事的男人格外英俊。
路闻莺转着手腕,笔杆在他指尖飞舞,手中作画的力道,显然少了几分暧昧,多了几分专注。
笔峰在肌肤上淌过,陶桃却不觉得痒。她支起身子,趁路闻莺停笔思考的工夫,重新躺回沙发上,因情欲而离家出走的理智正一点一点回笼。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低头看向小腹上银白色的图案,好奇地问道:“它们能被水洗掉吗?”
路闻莺摇头:“不能。一两周后会自动脱落。”
陶桃伸了个懒腰:“那最近不能穿露脐装了。”
“都快冬天了,还穿什么露脐装。”路闻莺淡淡地揭穿道。
陶桃眯起眼睛,嘴角上翘,趁机撒了个娇:“好看嘛。”
然而男人并没有任何回应,只安静地绘画。
陶桃观察他一会儿,忽然问起来:“你平时就这副表情吗?”
路闻莺连头都没抬,波澜不惊地应道:“什么表情。”
“就是没有表情,”陶桃眼睛亮了起来,“知道吗,你这样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谁?”说到这里,路闻莺还没什么兴趣,只是条件反射接上话。
“我前男友。”陶桃的笑容倏然灿烂。
路闻莺拿笔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就是被令堂拿菜刀赶出去的那个?”
陶桃笑嘻嘻地应道:“对。你俩都没什么表情,也不爱笑。”
想了想,她又说:“不过也不太一样。他看上去像不知道怎么表达情绪的木头,呆呆傻傻的,你的话就像装……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比如神仙那样的,不屑与我等凡人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