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广场有个喷泉池子,里面很多鲤鱼……这条成精的在那儿住过?
挑选着宠物的客人和卖宠物的摊贩从喷泉旁走过,或是笑意盈盈,或是紧皱眉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没有谁会观察池子里的某一条锦鲤,偶尔有人来喂食,看到的也是鱼群,视线偶尔落在某条嘴巴不停开合的鱼上,也不可能知道它在说什么。
语言不通。
起初,小王以为它只是产生了幻觉,可饥饿的感觉真实到不容置疑,小王只能学着其他鲤鱼的样子去争抢食物,在这并非活水的池子里吃喝、排泄和睡觉,日复一日。
脑子在退化。
就在小王怀疑自己的记忆总有一天会变得只剩七秒时,喷泉池旁有喂鱼的人注意到了它。
先传来的是个女孩的声音,娇俏可爱:“咦,这条是黑的!”
然后是个带着疑惑的成熟男声:“哪里?……啊,看到了,爸爸刚才都没发现。”
“爸爸,它看起来好特别!”
“你以为它是会变白天鹅的丑小鸭?不,这种颜色的鲤鱼是用来吃的,你不记得妈妈买回来煮汤的鱼了?就是这种颜色的。”男声笑着这般道。
“对哦……”
“不知道从哪混进来的。”
男人这样下了结论,不一会便带着女儿走开。
小王吐着泡泡,斜眼看。日常太无聊,和一群鱼没法沟通,难得有人注意到自己,它有点好奇对方长什么样——刚才看不到,视角问题,被别的抢食的鱼挡着了……小王看到了男人和女孩的模样。
整条鱼都懵了。
这是……他血缘关系上的爸爸和妹妹,而早已被赶出家门的自己,也只和他们有血缘上的关系了。
每个认识小王的人,无论同学邻居家人,都觉得他无可救药,可他真的没有努力过吗?只是从来没有效果。
非常丧的过往。
稚嫩的声音不知从何响起,像是要钻入他的脑海,说着可怕的言辞,声音稚嫩清亮,“努力能孕育出成功什么的……只是个荒唐的误会。世界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小型犬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成为大型犬;企鹅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飞上天空。”
“即是说……所谓无能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有价值的人和无价值的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被区分开。”
这是《弹丸论破》里的台词。
毒鸡汤界的翘楚。
小七最近沉迷于此,见有机会,便兴致勃勃地用上了。红衣男孩的虚影出现在喷泉池旁,小小一只还没有栏杆高,存在感却无比强烈——那漂亮的黑色眼眸盛满星光,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天真到残忍。
“……”
小王对上那双眼睛,精神恍惚。
挫败的感觉刹那间放大无数倍,如洪水击垮心灵的堤坝,失败的人生在前路往复循环,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垃圾一样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结束吧,不如就这样结束好了……
现实之中。
几乎没有停顿,小王微微一怔后迈出卫生间,将随身的背包放下,神情恍惚地打开卧室窗户,缓缓地、坚定地站了上去——
“卧槽!”
被二黄搬来的救兵——隔壁男生万万没想到会见到这种爆炸性的画面,惊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有路了快倒车!”
16:00。
温度没降多少,但太阳好歹没那么晒了,痛并快乐着的唐昭在展区外的荫处找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安以源,一腔苦水酝酿着准备倾诉,结果这个电话格外漫长,苦水酝酿着酝酿着……蒸发了……
安以源挂断电话。
早已忘记先前要说什么·唐昭好奇道:“女朋友?”似乎也只有妹子这么缠人。
“男同学。”
“什么事说这么久?”
“我寝室有个人跳楼了。”平淡的叙述。
“哦。……啊?”唐昭很不理解安以源波澜不惊的表情和语气,“你室友跳楼了?”
“不,我室友脱单搬出去了,跳楼的是个小偷。”
唐昭:“……”
唐昭有点方,“等等我理一下,记得你是大学生……三个室友都搬出去了?”
“两人间,我就一个室友。”
“……”待遇这么好?不过这不是重点——“小偷应该是去偷东西的,怎么会跳楼?”
安以源绕了个弯子:“警察也想知道。”
“救下来了?”
“嗯。”
唐昭觉得这事真心离奇,然而安以源的神色全方位诠释着何谓淡定,唐昭忍不住问道:“你身边经常发生这种事吗?”太多姿多彩,习惯了所以这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