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右琅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我娘生我的气了?”
随从摇头:“小的不知。”
接下来几天,林右琅一直在院子里等着母亲,终于在七八日后等到了人。
“娘。”
此时的他已经可以下地,站在院子里晒太阳,满眼惊喜。
秦秋婉站在院子门口:“最近好些了吗?”
其实,她虽然没来探望,但前来诊脉的大夫每日都会见过她之后才离开。
林右琅迎上前几步:“娘,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以后都不见我了……”
秦秋婉不接这话茬,问:“你爹和方秋意两人合谋诈死脱身的事,你知道吗?”
回来这几日,秦秋婉一直让人帮着衙门追查,可惜一无所获。今日忽然想起来昏迷中的林右琅是有知觉的,或许他知道也不一定。
听到这话,林右琅脸上笑容僵硬了下,低下头道:“我听说了一些。”
着火之时,他也被惊醒,还听到一墙之隔的祖母想要求救又不能说话而发出的“嗬嗬”声,还有着火之后的惨叫声。
彼时,一墙之隔的他吓得魂飞魄散,很怕自己也被卷入火苗中。
秦秋婉眼睛一亮:“那你愿意去公堂指认他们吗?”
有林右琅的供词,只要确定他昏迷之中也能听见外面的动静。那么,林元铎无论认不认罪,烧死母亲罪名他都别想摆脱。
闻言,林右琅低下头,好半晌才道:“娘,对不起。”
这不只是指认罪人那么简单,当今以孝治天下。当下人认为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林右琅若是跑去指认父亲,哪怕林元铎犯的事天理难容,懂理的人会说他大义灭亲,不讲道理的,就会说他不顾生养之恩!
他是真的不想再过千夫所指的日子。
秦秋婉见状,问:“如果是我要求你呢?”
林右琅面色苍白,眼神朝满是不甘愿:“娘,肯定还有别的证人的,您再费心找找。”
又过几日,衙门那边有了进展。
这些日子里,秦秋婉暗地里也在寻找林元铎二人偷尸的证人,终于找着了一个,特意让人引导着衙差找到正主。
确实有人在即将天亮时看到了林元铎和方秋意用麻袋抬东西回来,还一连跑了两趟。
又有人在林家院子废墟底下挖出来了锄头等东西。
事已至此,林元铎辨无可辨。
他是个识时务的人,眼看自己要上刑,立刻就招认了。他这一认罪,方秋意身上的罪名也逃脱不了。
林元铎虐杀母亲,简直天理难容,大人判了他秋后问斩,方秋意是从犯,且主意也不是她出的,判监二十年。
案子落幕,秦秋婉还特意去了大牢中探望二人。
两人关在相邻的牢房中,看到秦秋婉过来,眼皮撩了下,又假装没看见。
秦秋婉把饭菜放到了林元铎面前:“到底夫妻一场,我来送你一程。”
林元铎:“……”
他胸腔中满是愤怒:“可不敢劳烦楼东家相送。我走到如今地步都是被你送的,你还给我送饭,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
这么不客气,秦秋婉也不恼,看向边上牢房中蓬头垢面的方秋意,叹息:“老天有眼,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方秋意:“……”
本来不想搭理秦秋婉的她,听到这话忍不住了:“楼玉蓉,你少说风凉话。”
秦秋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子,闲闲道:“林元铎,你记不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如果你再跟她们母女搅和,早晚会变得一无所有的话?”
本来忘了的,此时再被提及,林元铎又想了起来。他瞪着面前的女人:“所以,从我离开你,你就没想过要放过我,对吗?”
“对!”秦秋婉居高临下看着他:“当初你跟我定亲之时,只是一个拿工钱过日子的小管事,我们俩成亲之后你便成了人人称赞敬重的林东家,你想离开,就把这些年来从我这儿占到的便宜还出来。当然了,我没想到你竟丧心病狂到对亲生母亲动手。”
她退后一步:“也是,对着亲娘你都能面不改色下手,对着外人,就更不会手软了。”
方秋意看着牢房外一身艳丽的女子,她还是那般娇矜,甚至比曾经的姿态还要高。自己在她眼里,仿佛只是一粒尘埃。
“楼玉蓉,你恨不恨我?”
听到这声音,秦秋婉侧头看向边上牢房中的女子,好奇问:“你怎么会这么问?我肯定是恨你的啊!我自己挑中的枕边人,心里满满都是你,怕是圣人都做不到不在意不记恨。”
“你们俩如今这样,挺好!”临走之前,秦秋婉还好心提醒:“对了,林元铎是秋后问斩。你们大概不能白首到老,好好珍惜这最后几个月的时光吧!”
不理会二人难看的面色,她走出牢房,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嘴角微微勾起。那边的褚修羿已经跳下马车朝她走来。
龚莹莹最近很不好过,芽娘处处针对,连父亲都将她视若无物。
这不,龚莹莹听到厨娘喊吃饭,出门来时,看到一家三口已经在坐,伙计则已经端着大碗去了外面看铺子。
龚莹莹走到桌前,发现没有自己的碗筷,她眼神一厉:“我的碗呢?”
长安笑嘻嘻从桌下拿出一副干净的碗筷放到她面前,收回手时,好像不小心带了一下。碗被他带得滚了个圈落到了地上,下一瞬,瓷器碎裂声起,整只碗摔得稀巴烂。
龚莹莹瞪着地上的碎片,再抬起头看向长安时,眼神凌厉:“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