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鸿泰站在屋中的窗户后面,看着芍药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处。
若他如今的妻子还是孔玲珑, 芍药兴许真的能在这院子里住一辈子。
这么一想,沈月华这妒性也忒大了。
洗三对于孩子来说挺重要,其中有一个礼是需要生母抱着孩子完成,一大早,陆红衣就收拾好了乖巧等着。
可一直等到夕阳西下,也没有人来请她。
洗三办得简单,礼成后,章鸿泰趁着天还没黑,赶去了郊外。
来回跑一趟,至少得花一个半时辰,奔波来回挺累的。章鸿泰回到怡然居后,对上的还是沈月华的冷脸。
到得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沈月华刚失了孩子,一天要喝好几次药。都是由她自己配,章鸿泰偶尔也会看到丫鬟去城里买药。
两日后,章鸿泰早上去探望沈月华时,很难得的,她先开了口:“鸿泰,我住在这儿也没有给人治病,你天天这么跑着也挺累。不如,我们搬回去住吧!”
章鸿泰满脸诧异:“你不是说府内闷吗?”
“人都是会变的。”沈月华摩挲着被子上的花朵:“难道你不想回?”
章鸿泰无所谓,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章夫人盯他也没有以前那么紧。
最开始,他们夫妻是一步都不能出院子的。而现在,虽然护卫还跟着,可他也能四处转悠。
“回城也好,附中有厨娘,也有上好的药材和食材,伺候的人多,能让你养好身子。”越想好处越多,章鸿泰立刻吩咐:“去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就走。”
他自己来回一趟挺快,可如今是亲自搬回去,想起上一回被禁足时沈月华想要磨药,他贴心地把整个药房都带着一起。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进了院子后,沈月华看向了厢房。
“我想去见见红姨娘。”
章鸿泰:“……”会不会打起来?
说沈月华自己喝落胎药,只是他的怀疑。说到底,陆红衣确实起了害人之心。
他柔声劝:“奔波一路,你也累了,明日再说吧!”
“我现在就想去。”说着话,她人已经走向了厢房门口,抬手推开了门。
陆红衣还在月子中,抬眼看到门口的人时,面色微变:“夫人?”
沈月华缓步踏入,看到屋中华美的摆设,道:“陆府的姑娘果然不同凡响,这日子过得就是惊细。让你来做妾,实在是委屈了。”
陆红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勉强扯出一抹笑: “夫人说笑了。”
沈月华冷笑一声:“我这个人从不说笑,说的都是实话。陆红衣,你冲我下手,冲我孩子下毒手,这些事我都记住了。”
语罢,转身就走。
留下陆红衣面色难看地靠在床上,她心里很是不安,找来了丫鬟吩咐:“去告诉老夫人,不要让夫人靠近孩子。”
丫鬟一脸为难:“姨娘,奴婢说这些话,不合适啊!”
就是陆红衣自己去,也不应该说这种话。
陆红衣心里焦急不已:“万一夫人冲孩子动手……”
丫鬟提醒:“姨娘,夫人是孩子的母亲!”
身为妾室,不能如此猜度主母。
陆红衣也明白这个道理,一时间急糊涂了,被丫鬟提醒后,她回过神来。满心无力里,她狠狠一拳砸在被子上:“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么?知道我生了孩子,为何没有气得离开?”
丫鬟靠近,低声道:“奴婢打听过了,两人确实吵了架。夫人想要和离,公子不答应。”
听到这话,陆红衣又羡又妒:“那女人有什么好?长得不好,身份不高,除了一手医术,还有什么?那双粗糙么?”
“姨娘,您小点声。”丫鬟看了看窗外:“小心隔墙有耳。”
沈月华回到房中,看着熟悉的摆设,只觉得恍如隔世。
没坐多久,她就去里间洗漱,再出来时换了一身衣衫,刚沐浴过,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脸色再好看,她也伤了身,章鸿泰伸手扶她:“早些睡吧!”
一整个晚上,沈月华辗转难眠。
天色刚亮,她就起身了。洗漱过后,抬步就往外走。
章鸿泰见了,急忙道:“你身子弱,别出去吹风。等到日头高了,我再陪你出去晒太阳。”
沈月华头也不回:“许久不见母亲,我该去请安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章鸿泰追了出去:“娘知道你出了事,不会挑你的理的。”
沈月华不看他,甩开他的手,带着丫鬟出了院子。
她确实是去找婆婆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