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得很快,把脉后叹息一声:“身子虚弱, 曾经用了不少药, 体内积毒甚深, 好在老夫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上两天,只怕神仙难救。慢慢来吧。”
言下之意,病得严重,但还有得治。
闻言,众人算是放下了心。
秦秋婉打着帮人帮到底的由头,帮着请了两个照顾的人。
一个时辰后, 林盛安被重新洗漱了一遍,换下了身上的脏衣,整个床上的被褥也已经全部抱出来扔掉。
那味儿……实在一言难尽。
而这些,都是林福虐待主子的证据。
傍晚,林盛安醒了过来,围观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他眼神在屋中搜寻一圈,没找见那个神仙一样美好的人,倒是林福扑了过来。
“盛安,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相依为命多年,卖铺子真的是想给你治病……”
早在林盛安动弹不得后,林福就没掩饰过自己的野心,主仆两人之间的情分早已消失殆尽。听到他辩解,林盛安只觉讽刺。
看向围观众人中比较熟悉的两人:“柳叔,劳烦你跑一趟衙门帮我告个状。”
林福闻言,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水里,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事情败露,他已经想过自己会有的各种下场。
最差的就是报官,下人以下犯上谋害主子,都是从重发落。虽然人还没死,可他把人虐待了这么久,受尽了苦楚,如果经由衙门,他别想活命。
最好的结局就是林盛安看在多年主仆情分上,眼不见心不烦把他卖掉,他换一个东家。至于他做的这些事能不能再有东家收留,且顾不上想那么多。
如今眼看林盛安要报官,林福满心惧怕,不停地磕头求饶。
林盛安漠然看着,他如今还能有命在,纯粹是命大刚好遇上了较真的人,若是别人,眼看能捡着便宜,肯定会想也不想就给银子买下铺子。
真要那般,林福拿到银子,一定会尽快给他办丧事。
想到此,林盛安又想到了那个帮自己解绳子的女子,等他稍微好转,一定要亲自上门相谢。
有这么多人作证,当日傍晚,林福就被衙门带走。
翌日,秦秋婉又上了门。
林盛安大喜,强撑着身子起来待客:“救命之恩,永不敢忘。姑娘以后若有需要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歇了一晚,他脸色好看了许多。秦秋婉上下打量:“林东家病情如何?”
“大夫说要好好养着,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林盛安说着,满脸庆幸:“好在姑娘昨天执意进门探望,我才能捡回一条命,遇上姑娘,是我的福气。”
这话有些暧昧,林盛安说着,耳根都红了。
不过,这女子身边带着个孩子,应该已经成亲。他只能把心底里的想法摁下。
秦秋婉浅笑:“林东家太客气了,我只是路见不平,顺手而为。看公子已在好转,我就放心了。”
她起身告辞,林盛安心里有些不舍。
昨天乍然被救,他只觉恍若梦中,当时只觉得这女子美得不似真人,今日这短暂相处,让他愈发不舍。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绝望太久,忽然被人救了才对救命恩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无论如何,人家已经成亲,他不该打扰。
当即起身,想要把人送去门口。
可惜他身子太弱,站起已经很费劲,刚想挪动,腿上一软。
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饶是林盛安不想在她面前丢脸,也还是控制不住。
身子还没落地,手被一双纤细的手腕扶住。
林盛安:“……”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二人的亲近,还是恨自己无用。
“林公子还在病中,不必这么客气。”秦秋婉把人扶到了椅子上,道:“我和中人约好了时辰看院子,先走一步。”
林盛安看着她离开,忍不住问:“姑娘家住哪儿?”
按理说,她身边带着孩子,他该唤她夫人。
可他不想这么喊。
秦秋婉浅笑:“栗子街的那个胭脂铺子,就是我家。”
看人走了,林盛安心里怅然若失。哪怕得知佳人下落,他也并没有高兴起来。
人都嫁人了,得知了又如何?
秦秋婉转悠了几天,终于在麒麟街另寻到了一个铺子,花了三百两,位置比林家的差远了。
又忙了好几天,才得以空闲。镇上那边还要补货,她带着孩子趁此机会回去了一趟。
镇上一切如常,众人看到她胭脂铺的生意,也不再怀疑她银子的来处。
没有人再说陈雨娘傻,反而都说她性情中人,说杨家为了陈雪娘丢弃这样好的儿媳,简直有眼无珠。
这么一个会搂钱的女子,许多人都上了心。
有那反应快的,已经跑去和田氏拉近关系了。不知内情的人还跑去找陈父喝酒。总之,都想将陈雨娘聘回家去。
嫁过人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