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琴都吓了一跳。看到母亲这么凶,她恍然又回到了当初在村里时偷懒被母亲训斥的情形。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林开源这还伤着,压根不敢想象自己腿被打断会有多疼,害怕之余,急忙道:“娘,我不敢了!”
刚好有丫鬟端着一碗汤药进来,秦秋婉伸手接过,问:“ 这什么药?”
丫鬟低着头:“公子太疼了,奴婢去找了大夫。大夫说喝了这个药,公子会觉得困乏,只要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疼。”
秦秋婉又问:“这种药配了多少?”
“就两副。”丫鬟不敢隐瞒:“大夫说,就今明两日会很疼,之后会好转许多。到时候兴许就用不上这药了。”
像这种让人昏睡的安神药用多了并不好,只两副算正常。秦秋婉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位大夫给张招娣诊治的时候可没这么上心,配的药也不对症。所以张招娣才会病得越来越重。
对着林开源却尽心,由此也可以看出,林家人对他还算上心。
“别喝。”秦秋婉面色淡淡,在床上林开源惊恐都目光中,继续道:“本来就是想让你长记性,喝药算怎么回事?痛着吧,好好把这疼痛记住,以后就不敢再犯了。”
林开源:“……娘,我知道错了。那天绑夫子的事,其实我不太乐意,是周华弄的……”
“但你没有阻止!”秦秋婉冷声道:“夫子教你认字读书,你心中要尊重,要有敬畏之心。不止是你不能动手,看到别人欺负夫子,你也该出手帮忙,而不是跟坏人同流合污,之后又推说不是你的本意……在我看来,你欺师在前,逛花楼在后,更是想推脱罪名,实在让我失望。开源,人活着不是只为了吃喝,你得想想以后要做什么,而不是浑浑噩噩整日跟女人厮混!”
她将手头的托盘递给丫鬟:“端下去还给大夫,连那副没熬的药一起。”
丫鬟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反驳。
林开琴噤若寒蝉,一个字不敢多说。她总觉得今日的母亲和往日不同,说的话好有道理的样子。
“娘,好痛。”林开源浑身疼痛,痛得他想要翻滚,可周身都是伤,要是滚起来会更痛。
“这是你该受的!”秦秋婉坐到了窗前,让人送来了绣线,“学”绣花。
半个时辰后,林老夫人急匆匆赶来,怒斥:“张招娣,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狠的母亲。对孩子下狠手就罢了,还不让人喝药,你真是他亲娘吗?”
她一边呵斥,一边从丫鬟手中端过药碗,亲自送到了床上的林开源口边。
林开源痛得难受,很想喝药减轻痛苦。但是,母亲还在一旁……他总觉得母亲变了,要使自己喝了药,她又生气怎么办?生气也罢了,万一气得太狠,又揍他怎么办?
毕竟,林家长辈也不能时时护着。林开源年纪不大,许多事情半懂不懂,但他隐约觉着,自己不能太麻烦林家人。
他咬牙道:“曾祖母,我已经不痛了。”
林老夫人讶然:“真的?”
林开源努力收敛住脸上痛苦的神情,还扯出了一抹笑:“真的 ,都是皮外伤。大夫上药后,就已经不太疼了。”
林老夫人看向站在一旁的丫鬟:“你这是故意挑拨我和开源他娘的关系?”
丫鬟吓了一跳。
她是真心想讨好小主子,所以才悄悄去禀告老夫人的。哪里想得到小主子突然就改了口?
丫鬟没有多想,急忙跪下求饶。
秦秋婉摇摇头:“祖母,丫鬟如此,本就是没将我看在眼中,我不允许开源身边有这样心思深沉之人,让管事发卖了吧。”
林老夫人自觉冤枉了孙媳,心里正不自在,闻言扬声吩咐:“拖下去!”
她殷殷嘱咐半晌,才带着人离开。
秦秋婉坐在屋中,把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找了进来,道:“我是乡下妇人,你们大概没几个人看得上我。但是,如今我是主子,想要收拾你们,自认还是做得到的。往后给我嘴紧一点,再敢胡乱告状。她就是下场!”
底下人连称不敢。
秦秋婉站起身,走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丫鬟面前。
那俩丫鬟急忙福身。身形窈窕有致,福身的动作柔美,腰肢纤细,秦秋婉冷笑一声:“你们俩,去表少爷院子里伺候,就说是我说的。”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福身应是。
事实上,林开源受伤这事儿一出,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对这位乡下来的夫人刮目相看。
年轻儿子都敢揍,对着他们这些下人,大概更不会手软!
下人命贱,哪怕林家的主子不喜这位夫人,却也不会为了他们这些下人为难于她。也就是说,如果真挨了打,那也是白挨,别想讨公道。
把章家人和冬儿送走后,秦秋婉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她懒得留在院子里和林富贵大眼瞪小眼,干脆去了林开源的院子守着。
林富贵伤势好转后,又出了门。不过,最近几天夜里天天回来。
秦秋婉对此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可能改好。
这一日她用过早膳,正盯着林开源趴床上读书,三月小碎步进门:“夫人,有您的帖子。”
一张粉色绣百合花的帖子送到跟前,只看那花,就知帖子主人是个雅致的人。
这人秦秋婉还没见过,事实上,如今的张招娣也不认识,只是,她后来对这女子刻骨铭心。
恨得刻骨铭心!
帖子上约她去城内的香云楼喝茶,秦秋婉欣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