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常芸白了脸。
画工可以练,灵气却虚无缥缈,想抓也抓不住。也就是说,她哪怕现在比江雨略胜一筹,以后也一定会输。
从小到大,她就羡慕江家兄妹,同样是父亲的血脉,凭什么他们能随心所欲得人尊重,而她和哥哥就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起来?
江雨在看到兄妹俩出现在院子里时,脸色难看了一瞬,又很快收敛。听到田章这话,立即笑着进门。
“师父,我听到你夸我了。”
田章板着脸,眼神里却满是笑意:“不许自满。”
江雨一礼:“弟子记下了。”
看到两人相处熟稔,常芸面色微变,再听到二人的称呼,她忍不住脱口问:“你们已经拜师了?”
田章颔首:“我的弟子到了,二位请回。”
常宁不爱说话,他不想走,也不多言,照旧坐在原地。
常芸面色发白:“您还收徒吗?”
田章摇头:“雨儿是关门弟子。”
常芸急切道:“她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
田章若有所思。
在常芸期待的目光中,秦秋婉闲闲出声:“伯父,您之前说过,收徒讲究缘分,还要看人品。别人我不知,这兄妹二人的人品我却是知道一些的。”
常芸睚眦欲裂,死死瞪着她。
秦秋婉恍若未觉,自顾自继续道:“这两人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正是我夫君在外养的外室生下的子女。之前也住进府中,我那夫君说,这兄妹二人是他给孩子请的伴读。”
田章皱起眉来:“这也太……”
他一时间竟找不出形容江海的话来。
也是因为当着母子三人的面,不好说难听的话。
“伴读也罢了,”秦秋婉看着兄妹俩:“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只是两个孩子而已,我本来无意与他们计较。但是这两人为了争宠。收买了当时我府上的夫子,让其故意不告诉我儿佑康功课,回头却又逼他默背。背不出来,夫子就告到我夫君那里,说孩子备懒。”
“连续几次,我夫君对待佑康兄妹俩越来越不耐烦。还是我发现了不对,才把那个毫无师德的夫子赶了出去。”
听到这些话,田章面色铁青,伸手一引:“我这院子不欢迎二位,二位请回吧!”
常宁本来不屑于开口,此时也不得不出声:“江夫人,你口口声声说品性,依我看,你的品性也好不到哪去!你说这么多,不外乎就是怕我们兄妹也拜在了田前辈名下……”
“你说得对!”秦秋婉颔首:“但我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难道有冤枉你二位吗?”
常芸立即道:“夫子留功课的事,我们兄妹都不知道内情。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秦秋婉笑了:“你以为我会信?”
田章伸手一指:“二位请回。”
这一回语气更重,已然不悦。
兄妹俩面面相觑,也不敢多留,飞快起身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为自己解释。
他们俩知道,如果再留下来,姚敏美肯定会再纠缠。到时候,只会惹田章厌恶。
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那二人离开后,田章开始指点江佑康兄妹。秦秋婉则换下了身上的宽袍大袖,穿上了利索的劲装,跑去给田夫人拔草。
田夫人头发已花白,常年得人尊重,说话时便没那么多顾忌,加上她为人豁达,更是什么话都敢说:“你那个男人真不是东西。”
秦秋婉颔首:“是。我已经不打算跟他过了。”
听到这话,田夫人微讶,随即一合掌:“我就喜欢你这种性子。”
她站起身,撑着腰歇息,口中却没有停:“好多女子不满意自家夫君,哭了闹了又继续过。对外还说自己苦……要是不想苦,倒是自己离开啊!有些胆小的,闹都不敢闹。”
“少有人能做到你这么豁达。”她弯腰继续拔草:“这男人呐,要是偏心起来,心眼能偏到天边去。若你能干脆利落与他一刀两断,对孩子来说也是件好事。”
闲聊之中,秦秋婉发现田馥甄的许多想法都挺超前,她不认为女子需要为娘家和婆家牺牲自己,在她看来,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
或许,也只有她这样豁达的人,抱着君既无情我便休的想法,才能得到田章的一心一意。
傍晚,母子三人用了晚膳后才启程回书院。
刚到山脚下,就看到路旁停着一架马车。马车旁站着的正是常家兄妹。
看到他们的马车过来,兄妹俩站到了官道上。秦秋婉掀开帘子:“好狗不挡道。”
常宁一脸不赞同:“夫人,这话太难听了。”
“本来我是可以好好说话的。”秦秋婉一脸严肃:“当初你们兄妹俩刚入府时,我真心以为你们是村里的穷苦孩子,身在穷人家想要读书,比佑康兄妹要艰难得多。那时候我怜惜你们的身世,敬佩你们的毅力,你们的衣食住行我都亲力亲为。结果,却换得你们对我儿女的一次次陷害……我能心平气和与你们说话,而不是大巴掌扇出来,已经是我大度。”
常宁面色难看。
常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兄妹俩等在此处,并不是因为此处风景独好,而是想和姚敏美好好谈一谈。
他们之前不知道田章住在这个山上,现在知道了,一心想要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