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 他心底里恨得牙痒痒。
姚敏美简直就是他们母子三人的克星, 曾经为了她,他们母子三人躲躲藏藏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如今又因为她即将失去最大的倚仗。
读书多年,常宁已经发现, 他和妹妹都不是有天分的人。之所以会变成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皆因为二人身边有伺候的人,从不担忧衣食住行。还有大儒教导, 加上二人勤奋刻苦。
他不敢想象没有了江海后的日子。
另一边,江海很烦躁,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想到那里。账本是看不下去了的,他干脆全部丢开,亲自去了安宁巷。
他的人已经在各处打听,只等了半日,就有消息传来。
赵丽娘院子里确实有一位自称是她表哥的人经常来往,但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没人知道。一半的人相信他们真的是表兄妹,也有那些碎嘴的大娘说两人之间不简单。
随从禀告时,有些小心翼翼:“大娘说,她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将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听到这一句,江海手中的茶杯滑落滚到了地上,摔成碎片。
随从吓得噤声。
江海闭着眼睛:“再去查探!”
他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回府。
今日他没有做事,回来得较往日要早些,入府后,他没有如往日一般去书房,或是去探望赵丽娘,而且去了芸院。
常芸也是早上发现自己被禁了足,一整日都挺心慌。就怕江海听到了消息后赶他们母子三人出去。
看着天边的太阳升起又落下,常芸干脆吩咐人给自己送来了满桌的酒菜。想了一日,她暗地里已经打算好了。事到如今,他们母子已经不能自救,只能听天由命。那接下来的每一顿,她都要当做自己在这个府中的最后一顿膳。
饭菜刚上桌不久,常芸没吃几口,就有些吃不下了。正在继续吃还是在让人撤下去之间纠结,就听到外头请安的声音。
常芸立刻来了精神,当看到满桌的剩菜后,又有些心虚。
这要是被江海看见,定会觉得她奢侈……想要掩盖已然来不及。
江海进门,因为心里有事,并没有注意到桌上的饭菜。他坐在了主位:“芸儿,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常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试探着道:“爹对我和哥哥很好。我很幸运,有您这样的父亲。”
听到这一句,江海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常芸看到他这样的态度,愈发心慌:“爹,我是真心的。”
“今日我让人去安宁巷打听了一下,说什么的都有,我不想承认自己眼瞎,所以亲自去了一趟。”听到这番话,常芸端着茶杯的手不停颤抖。见状,江海愈发笃定,这母子三人当真骗了自己。
他心中恼怒,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道:“你想不想留下来?”
常芸霍然抬头。
她自然是想的。
做江家女可衣食无忧,还能拜得名家为师,得不少人追捧。可若不是,他们兄妹都是骗子,都是为了利益可以不要祖宗的人,定会被不少人唾骂。
那样的情形,只要想一想,常芸就觉窒息。
常芸咽了咽口水,勉强扯出一抹笑:“我是您的女儿,本来就该留在府里啊。”
“你真的是吗?”江海嘲讽道:“今日拿了我十两银的那位大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常芸立即道:“之前我们住在安宁巷时,您三天两头过去,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我娘的身份,他们言语之间对我们颇为鄙视,很是看不上。偶尔还冷嘲热讽,爹,他们没安好心,您千万别信他们的话。”
“但那位大娘用他刚出生的孙子指天发誓,还给了我确切的证据。容不得我不信。”江海闭了闭眼:“我确实眼瞎,看错了你们。”
常芸满脸焦急。
江海睁眼看着她:“芸儿,外人如何说,我都不想相信。我想要听你亲口说。”他强调道:“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都会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帮你找一门好亲事,备一份厚重的嫁妆送你出阁。”
常芸张口欲言。
江海满脸严肃,打断她道:“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如果我发现你骗我,立即就会将你扫地出门,还会让你们归还我在你们身上所花费的银钱。”
听到这番话,常芸到了嘴边否认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如果她执意说自己是江家女,这份富贵于她来说就是空中楼阁,根基不稳早晚有一日会倾塌。更何况如今的江海已经起了疑心,被查出来如果是时间问题,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几日。
她实在舍不得江海这个父亲!
常芸低下了头:“您说到做到吗?”
江海看到她神情,又听到她问这话,只觉得浑身从里到外透心凉,他不自觉颔首:“我一定做到。”
常芸偷瞄了一眼她神情:“那个表叔确实和我娘两情相悦,但他们之间有没有……我不知道。”
说了等于没说。
江海对此并不满意,当即沉下了脸:“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撵出去。然后去衙门报官……”
听到这番话,常芸大惊,一瞬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留下来。
“我说!”她心跳如擂鼓,眼圈不自觉泛起了红:“那个表叔,我娘让我和哥哥与他多亲近,还说我们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得到确切的答复,江海心里的那些期待和侥幸通通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