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婉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杨成宝的事。
“他是你哥哥,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要是闹到公堂上,你也丢脸。”周虎殷殷劝说:“楼秀才,您大人大量放我过我一次,也是放过你哥哥!”
楼宇看着他,半晌不说话。
沉默的气氛里,周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咬了咬牙:“日后楼秀才趣我花楼里喝酒解闷,我分文不取。”
秦秋婉轻哼一声:“他一辈子都不会去,你这承诺纯粹是摆设。”
周虎张了张口,想说少有男人能一辈子都不去花楼,尤其楼宇算是后起之秀,日后前途无量。富贵了之后,能忍住不去花楼才怪了。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二人之间的相处,楼宇明显是让着这位姑娘的,或者说,凡是这姑娘想做的事,楼宇都愿意帮忙。这样的情形下,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不能把这位姑娘给得罪了,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当即他又想到了别处:“那你们以后来这客栈里,无论吃喝多少,我都分文不取。”
楼宇强调:“我更喜欢实际点的。”
周虎:“……”这是被讹诈了吧?
形势比人强,他不敢不给。
两人下楼时,一脸的笑容。身后的周虎苦着一张脸,险些哭出来。
这一次算计没能成功,反而还搭上了自己的大半积蓄,当真是肉痛。
两人回到杨家铺子,楼母焦灼地在屋中转圈。
期间杨老爷劝了几次,夫妻俩还吵了起来,杨老爷最近心里也烦,当即就回了后院。
看到二人进门,楼母急忙迎上前:“如何?那个东家有没有为难你们?”
秦秋婉:“……”反过来为难他了算不算?
楼宇扶着她坐下,平淡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在这期间,楼母面色几变。听到是杨成宝算计的一切后,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
“忘恩负义的东西,简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亏老娘这么多年对他那么好。”楼母越说越生气:“你这些年来帮了他那么多,两条狗都知道摇尾巴。他却来反咬一口。”
这会儿外面天已经黑了,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门口没有客人,倒也没有人围观,后院里的杨老爷听到铺子里有动静,急忙赶了过来,看到剩下的三人,顿时松一口气。
看了一眼秦秋婉,他不赞同道:“他娘,还有客人在,你生什么气?”
“还不是你那个混账儿子。”这一回的事情,着实气着了楼母。
她并不抵触兄弟三人之间感情深厚,在不耽误自身的情形下,出手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绝不会让儿子搭上前程去帮杨成宝!
如今杨成宝竟然反过来算计她孩子,她能妥协才怪!
当即她一拍桌子:“这一回我要跟他好好算账。”
半路夫妻都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尤其他们各自都有孩子,平时嘴上没说,但下意识都会顾着自己的。这么多年来,感情自然是有,但大部分都是搭伙过日子。
杨老爷自认养活了全家人,功劳甚大,平时在家中就爱随心所欲。看到向来乖顺的夫人,突然变得这样暴躁,对他也不客气,当即就有些恼怒:“有话好好说,拍什么桌子?”
楼母怒吼:“我好不了!”
她满腔怒气,将楼宇刚才说的经历又说了一遍。末了道:“换了你儿子被人算计,你能不发火?”
杨老爷满脸不赞同:“你养他们三兄弟长大,就不该分彼此。”他看向楼宇:“阿宇,咱们不能听信外人的片面之词,他很可能就是故意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成宝是不懂事,但他绝对做不出残害兄弟的事。”
“找回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楼母毫不客气。
她其实是个挺能忍的人,但她只要想到儿子会被一个男人欺辱,就满心激愤,怒吼道:“你别想和稀泥,这一回我非得弄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像以前那些事一般糊弄过去。”
杨老爷板起脸:“他娘,我这些年来养活三个孩子,长大不容易,现在阿宇成了秀才,阿礼比读书多年,你想凭着这些莫须有的事把我们父子一脚踹开,那是白日做梦。我养他们的小,他们就得养我老。否则,就是不孝!”他看向楼宇,眼神阴沉沉:“你要是不想搞臭自己的名声,就趁早给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楼母上前,气势汹汹:“留下来会被你儿子祸害,我才不干。”
这对搭伙过日子的夫妻,到了此刻,已然决裂!
“我会冤枉你?”楼母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气得连连冷笑:“杨成宝做的那些混账事,你出去外头一打听就知道。还用得着我冤枉?他以前欠的那些债,哪次不是阿宇帮着还的?杨三毛,做人要讲点道理,别占起便宜来没够惹人厌烦!”
楼母现在是越说越生气:“你刚才说养三个孩子,他们兄弟最多就是在家吃两顿饭。读书所花费的银钱可都是我自己出的!你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杨成宝害了他们兄弟,还想让阿宇养老,我呸!”
夫妻俩越吵越凶,以前都没有这么吵过。
杨老爷是接受不了妻子对儿子的态度。楼母则受不了杨成宝拖自己儿子后腿,尤其这一回,实在太过分了,她心里已经生出了去意。
两人越吵越厉害,杨老爷心里明白,如果他们口中的事情属实,那儿子确实挺过分。想到儿子,他是又觉得亏欠又恨铁不成钢,冷声吩咐铺子里的伙计:“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然后,他又看向秦秋婉,语气生硬:“这位姑娘,我做生意多年眼霜见多识广,一看你便知你出身良好。应该读过书,也懂得非礼勿听的道理。我们一家人吵成这样,你一个外人,是不是该避嫌?”
这话颇不客气。
如果是一般女子,大概会羞愤难当,就此离开。
秦秋婉不是一般人,正想理论几句。
她还没开口呢,边上楼母已经不客气道:“杨三毛,你安的什么心?”质问过后,她亲热地拉着秦秋婉的手:“姑娘,我挺喜欢你。你别听他胡说,他们父子除了拖后腿之外,什么都干不成。”她压低了声音:“我这也是为了阿宇好。”
秦秋婉颔首:“我都明白。”
楼母见她确实没生气,心下大喜,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她看了看天色:“你要是着急,就先回去。今日实在太失礼了,回头我会带着阿宇亲自上门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