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被秦砚唤得睁开了眼,这才发现方才那一可怖的情景原来只是一场噩梦,而她此刻正躺在军帐中,因为方才梦中的奋力挣扎而出了一身冷汗。
“我……”苏玉神色带着些许的惶恐坐直起身来,对上了秦砚一双带着关切的眼眸,轻舒一口气道,“方才好像做了个噩梦。”
“我知道。”秦砚因为亦是一觉才睡醒,如墨一般的长发闲散地披在肩头,给平日里穿着一丝不苟的他平添了许多别样的韵味。
秦砚坐得离苏玉更近了一些,拿了一条方帕小心翼翼地将苏玉额头上的汗水拭去,这才继续道,“方才我听见你在梦中很是焦急地呼唤苏少将军的名字。”
苏玉知道秦砚素来浅眠,方才他必定是被自己的梦呓声吵醒的,心中有些歉意,苏玉伸出手想要从秦砚的手中接过丝帕:“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但必定已经夜深了,你明日还有其他要事,还是继续去睡罢。”
秦砚抓着着那条方帕的手并未松开,目露不赞同之色:“你的手到了现在还在抖。”
苏玉将手缩了回来,倒也没有再执着,任由秦砚动作轻柔地帮着她将面上的汗水拭去。
夜已深,就连屋外的虫鸣都已然染了一层疲惫,帐内一片静谧弥漫,两人便这样面对面地坐着静默了半晌,秦砚将方才为苏玉擦拭汗水的丝帕叠了叠,放回到自己的枕头旁,才口中问道:“你方才梦中唤着苏少将军的名字,可是因为方才做了什么关于他的噩梦,此刻才不敢入睡?”
“我并不是不敢入睡。”苏玉否认道,顿了一顿,苏玉闷声道,“今日我在伤兵军帐的时候,听张奇说了一些关于大哥的事情。”
秦砚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随后以柔和的口吻问道:“是什么事情?”
“他说……大哥在战场之上太过无所顾忌,很多时候为了杀敌,连自己的安危的置之度外。”苏玉声音带着踟蹰道,“我心里有些担心,张奇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是这样……大哥此时就在战场之上,又怎能让人放得下心来。”
秦砚深邃的眸光凝视着苏玉,嘴唇张了一张正要说话,便听苏玉匆忙道:“你还是莫要对我说是不是真的了,我……我待大哥回来之后亲自去问他。”
就在苏玉连自己都觉得心虚的时候,秦砚却微微笑了:“你说得没错,此事不若等苏少将军回来了你亲自去询问他。上阵奋勇杀敌本就是身为将军应该去做的,更何况此次出征并非只有苏少将军一人领兵,还有萧致彦将军同他一起,战场之上军令如山,苏少将军即便真的如张奇口中说的那般无所顾忌,也有萧主将压着他,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了。”
苏玉被秦砚说的心中的那块大石确实轻了一轻,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秦砚开口道:“既然想通透了,苏二小姐还是快些歇息罢,兴许他们明日便可以回来了。”
苏玉疲惫地点了点头,重新躺下将自己埋入锦被之中,头平枕在枕头之上睁着眼望着军帐棕黑色的帐顶,听着身旁一阵锦被的窸窣摩擦声之后,军帐之内这才重归了一片寂静。
第一百〇二章
秦砚眉目清朗,眉宇间流动着淡淡暖意:“我早就知道今日你必定放心不下苏少将军,本想着让你下午劳累一下晚上可以睡得沉一些,却没料到张奇会对你说这些话。
“这并不怪他。”苏玉摇头道,“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别人与我说。若是大哥真的是如此,待回到凌安城,我便将此事告诉父将,让父将重重地罚他去关禁闭。”
“我记得以前苏二小姐说过苏少将军睚眦必报?”秦砚打趣道。
苏玉的嘴角终于勾出一抹舒畅笑意来:“我为了大哥的安危一路马不停蹄跑到这营地中,来了之后又只能闷在这间军帐中养伤,今日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便有人向我告他的状。我为大哥做到了如此,若是他自己反而不懂得珍惜,那我请出父将来训他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确实合情合理。”秦砚赞同道。
苏玉面上的表情突然一变,将手中拉着的被角松开,轻轻一拍床榻懊恼道:“说到此处,我才想起来我到这军营的原因可不只这一件。前些日子我一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哥的身上,竟然糊里糊涂的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究竟是何事?”秦砚的神色一正,却还是先将苏玉身上的锦被重新盖好,这才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