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一身‘病’,小姐哪里还会待嫁闺中。
旁人容不得小姐,那是因为家底不允许,侯府不同,几代贵族传承下来,用不完的财富,只要是瞧上眼了,怎会去在乎那几个药钱。
也不知姜姝信了没信,扭过头,又盯着眼前那只翠绿绿的镯子。
缕缕翠丝如玲珑滴露。
姜姝一双褐色的眸子,慢慢地灵动了起来,似乎瞧的并非是眼前的玉镯,而是那华贵之后的舒坦日子。
良久,姜姝弯了弯唇,轻轻地道,“我也喜欢。”
喜欢美好的东西。
***
范伸从姜家出来后,便去了百花楼。
百花楼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青楼。
虽也是烟花之地,楼里养着的姑娘却与寻常坊间的女子不同,为朝堂供养的官妓,接待的皆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官员。
白日不似夜里的霓虹灯火,莺歌笑语,楼内冷冷清清,却依旧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胭脂味儿。
范伸抬步进去。
百花楼的妈妈热情地迎上来,只立在三步开外,不敢靠的太近,神色如获大赦,“大人可算来了,王爷正候着大人呢。”
昨日文王从西北宁州赈灾回来,并未回朝,而是宿在了此处。
折腾了一夜,花样百出,百花楼妈妈一宿都没敢睡。
今儿一醒来,二皇子便又嚷着要见范伸。
这人还没来,又闹腾上了。
范伸径直去了后院,到了雅苑门前,远远便闻到了里头琵琶声和女子的嬉笑声。
范伸上前,推门进去。
声音瞬间清晰,也有了画面。
芙蓉幔帐轻摇,红浪翻滚之处,充斥着喘息和娇呤。
范伸神色淡然,立在屋内并未回避,似是早已习惯,倒是跟前弹奏琵琶的姑娘,手上的动作颤了颤,破了一个音调,唤道,“大人。”
账内的动静,骤然消停。
文王掀开幔帐下了床,头上的金冠歪斜,衣衫凌乱,脸上带着宿醉纵欲之后的疲惫,见到范伸,眼睛却是一亮,“范大人。”
范伸脚步未动,微微额首行礼道,“王爷。”
文王踹了一脚挡在跟前的姑娘,匆匆从那一堆女人中横着穿过来,到了范伸跟前,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可将呈文带来了。”
那眸色中的依赖没有任何掩饰。
范伸笑了笑,将手里的呈文递了过来,“王爷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不愧是范大人。”文王高兴地接过,也瞧不出个名堂,直接扔给了身后的太监,转头同范伸道,“范大人办事,本王自来放心。”
两个月前,宁州旱灾,文王奉旨前去宁州赈灾。
赈灾赈的如何,文王不得而知,只知道那宁州找不出一个白净的姑娘。
要不是黄皮寡瘦,要不就是脸上如开裂的干土。
哪有长安的姑娘水灵。
他憋屈了两个月,昨日一回长安便来了百花楼,夜里没回宫,也并非完全是贪乐子,而是缺了这本呈文,他交不了差。
往日他的那些呈文,全都是范伸代劳。
这回也一样。
这些年在长安,他早就摸出了一条万无一失的出路。
有事找范伸,准没错。
他不仅是父皇的心腹,还是他的救世主。
无论他惹出多大的祸事,范大人总能替他摆平。
文王拿了呈文,彻底地放松了下来,广袖一扫招呼范伸入座,“范大人既然来了,便陪本王喝两杯。”
跪坐在软塌前奏琵琶的几位姑娘,赶紧挪了地儿。
范伸眸色不动,脚步却绕了半圈,黑色素靴轻轻踢开了对面位子上搁放的一把琵琶,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文王今日的兴致颇高,亲自替范伸斟了酒。
酒过三巡,文王便挑起眉目,悄声问范伸,“父皇要招秀女?”
范伸点头,“嗯。”
文王脸上的醉意浓烈,眸色却透着精光,压低了声音同范伸道,“本王赈灾回来,倒是清闲,这桩差事,不知范大人能不能为本王争取到手?”
长安城的名门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