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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春杏一走,姜姝便去翻了自己的包袱。
那日她好说歹说,几番相磨,沈家表公子才松口给了她一包药粉。
给之前还几番嘱咐她,“此物是我从镇国寺常青法师那里求来,一次用上半包,服用后能让人周身无力,但切记不可过量。”
姜姝随口一问,“为何。”
沈家也回答不出来,只道,“常青法师既如此说了,定有道理,你记住便是。”
姜姝本想日后用着自己用。
没想到这头一回用,竟还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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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寻了酒回来。
拿着酒壶从那挂着满是红灯笼的廊下穿过,火红的光晕洒在身上,整个院子处处都透着喜庆。
她五岁时就被姜老夫人买来,自小跟着小姐一块儿长大,自然了解小姐的脾气。
孤僻执拗。
不爱搭理人,但也绝非是那愿意受气的主。
那些年在姜家,姜夫人只要闹出点幺蛾子,小姐立马回敬,从不吃亏,且一般有仇,也不会等到隔夜,当日便结算清楚。
拿小姐的话说,总不能委屈了自个儿睡不着觉。
今夜小姐大婚,却同姑爷掐上了。
春杏到底还是不放心,想起小姐那股冲动的性子,指不定今夜还会闹出什么来,一时便想起了韩姑娘给她的那包药粉。
小姐确实需要静心。
快到转角处了,春杏才揭开那酒壶盖儿,悄悄地放进去了半包无忧散。
姜姝见春杏进来,主动上前接过酒壶。
“呆会儿你就在外头守着,别走远了,若是察觉出了不对,立马去正院找侯夫人……”那阎王真要动起手来,估计也就侯夫人能救得了她。
春杏点头,又赶紧出去让人备小菜。
姜姝拿了那酒壶过来,转个身的功夫,手里的半包药粉,便洒了进去,轻轻地摇了摇,刚放在桌上,屋外便有了动静。
门口的丫鬟唤了一声,“世子爷。”姜姝立马捏了捏嘴角,迫使自己扬起了一抹笑容来。
范伸跨步而入,手里也提着一个酒壶。
严二刚备好递给了他。
两人适才多少有些不欢而散。
明面上怎么着都是姜姝理亏,几个时辰里姜姝也想明白了,既打定了主意赔罪,也没再扭捏,乖乖巧巧地唤了,“夫君……”
范伸抬头。
便是跟前人一身红衣,秀发披肩,倚立在那微微垂首,拘谨地捏着手指头。
俨然一副做错事了的孩子,等着人训的模样。
范伸眸色不动,似乎并不记得适才屋里发生过什么,渡步到了桌前,搁下了酒壶,才平静地道,“坐。”
“夫君先坐。”
姜姝忙地上前,替他拉了拉那圆桌底下的小木凳。
两人和和气气地坐桌旁,起初姜姝还问了几句,“夫君累不累。”“外面的宾客都安置好了吗。”
范伸均是不咸不淡地答,“还好。”
姜姝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尴尬地聊不下去,只能僵硬地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屋里的红蜡已经烧了一大半,也没谁打算离开屁股底下的凳子,更没谁去主动提歇息之事。
都在候着。
过了半晌,春杏端着小菜进来。
两人神色各自一松,同时提起了手边上的酒壶。
姜姝抬头,范伸也抬头。
姜姝笑了笑,起身先往范伸的酒杯里满了杯,“世子爷今日忙,没空顾着自个儿,都是些小菜,将就着用些……”
范伸扣住酒壶的手指动了动,只得先搁下来,应道,“好。”
酒水入喉。
范伸又用了几口小菜,才不动声色地提起了手边上的酒壶,往姜姝跟前那酒杯里满了杯,“青酒暖身,你也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