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文儿。
晴嬷嬷死了不说,又将自个儿推进了深渊一步。
短短一日,撑在她头上的那片天,就似是突然塌了一块。
朱贵妃也是乱了心绪,才想出了灭口,听福嬷嬷如此一说,没再去坚持,满脸愁容,情绪却又不敢多波动。
一日下来,她已经摸出了规律,她越是乱,身上那股味儿,越是浓烈。
朱贵妃进宫了二十多年,就算当初的长公主容不得她,她也没有如此糟心过。
福嬷嬷冷静过后,倒是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娘娘何不让遂了太子的意,让秦家和镇国公府翻案?”
只要秦家和镇国公府一翻案,甭管陛下还有什么心思,朱侯爷必定不保。
朱贵妃却咬紧了牙关不应。
她说过,这辈子就算自己不好过,也不会让她周霜宁有好果子吃。
如今好不容易弄死了,这十几年到了阴曹地府都是死不瞑目。
她周霜宁永远都会背负着谋逆的罪名,就如同她永远忘不了,周霜宁指着她同皇上道,“这女人,且贱且毒,怎能配为我大周朝的一国之母?”
说完后还不够,转过头笑着问她,“你觉得你配吗。”
那目光毫无掩饰地看过来,带着赤裸的鄙视。
周霜宁自来瞧不起她。
从看到自己的第一眼起,她的目光便有着一股子的高傲。
她虽出身卑微,但身旁的人从未瞧不起她过。
在江南的湘云阁,她是楼里唯一的花魁,旁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她,她永远都是那个惹人瞩目的人。
后来她更是得了主子朱侯爷的青睐和重用,进宫成了圣上的宠妃。
她的惊艳,让身旁羡慕嫉妒的目光越来越多。
就在她春风得意之时,冷不防地被那么一双眼睛一瞧,就似是扒光了她的皮,看进了她的里子。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不过是一个妓子。”让她所有的自信和得意,在她的面前都瞬间土崩瓦解,从骨子里生出了自卑。
她讨厌那双眼睛,更讨厌那种感觉。
她周霜宁,说到底也不过是比自己会投胎,又有何了不起的。
这不,照样死在了自己手里。
如此解气,她怎可能再去替她伸冤。
朱贵妃没有同意,太子要想翻案,没那么容易。
同皇上生活了二十多年,她比谁都了解他,没有人能威胁到他,就算他当真同意了太子翻案,也不过是权衡之策,总有一日,他还会寻出机会,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届时,包括秦家那个余孽,太子,韩家。
没一个能逃得掉。
朱贵妃想出了一个更好的法子,“送信给朱老夫人,就说今儿晚上陛下起了杀心……”朱老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已经几回求到了自己身上。
收到此信,定会前去劫狱。
而今夜陛下必定会去往大理寺审查朱侯爷。
皇上亲自撞上劫狱,岂能再相信他。
朱贵妃算计好了。
朱老夫人也确实带人去了,但她没料到朱侯爷当真还就成功越狱了。
自从皇上从乾武殿出发后,朱贵妃就一直没有睡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愣是熬了一个通夜,天色亮开后,便收到了信儿。
朱侯爷跑了。
朱贵妃一瞬从床上爬起来,“那大理寺不是堪称铜墙铁壁,没有人能出的来吗,昨儿晚上皇上都去了,他范伸,还能让朱老夫人得手?”
朱贵妃头一回觉得范伸的办事能力,也不过如此。
竟在这节骨眼上,让人给跑了,他怎就不怕砸了他大理寺的名声。
早知道昨夜她就该预备个后手,不该都指望他。
福嬷嬷也不清楚,将查来的消息详细地禀报了一遍,道,“说是范大人护送完皇上离寺,转过身侯爷就不见了人,不只是大理寺的人,巡防营,府衙都出动了人马找了一夜,如今城门口,被堵得死死的,连着鸟雀都飞不出去,侯爷怕是多半还在城内……”
福嬷嬷说完。
朱贵妃还未想出朱侯爷到底能逃去哪儿,跟前的房门内便闯进来了一位‘太监’。
朱贵妃抬头,房门突地被关上。
守在屋外的两个丫鬟察觉出了异常,还未惊叫出声,瞬间便被那‘太监’封了喉,倒在了地上。
福嬷嬷护朱贵妃,脸色一厉,刚要出手,便见跟前的那‘太监’抬起了头,抹干净了脸上的一块黑色印记,低声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