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活着, 他怎么可能连半点消息都没听说。
可一想到如今的太子妃,秦家的那个余孽, 之前不也什么消息都没,突然就出现了?
秦家的余孽被韩国公接了回来, 换了个姓,当成了庶女来养。
那裴椋呢?
裴椋又是谁?如今又在哪儿。
皇上呆愣的这一阵, 王公公已认认真真地将裴家那名册看了一遍, 同皇上一样, 最初并没有察觉出异常来。
王公公又看了第二遍,才终于明白了, 心头升起来的愕然,不亚于皇上。
当年裴家可是一个不留, 那小世子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死在了杂草堆里,面目全非。
可不就是面目全非……
王公公心头一跳,神色中瞬间流露出来的惊愕, 隐隐带了几丝振奋, 一时叹出了声, “小世子,竟还活着……”
王公公见过小时候的裴椋。
粉粉嫩嫩的一个肉团子,人人都说外甥随舅,那长相,比起文王和太子来,同皇上更像。
那时皇上还挺喜欢他。
时不时将其接进宫中玩耍,只要他一进宫,文王也就来了乾武殿,跟在他的身后,如同一条尾巴,两人一闹起来,就差将乾武殿给掀了。
自个儿则是跟着他们屁股后面善后。
时光如梭,也最是无情,转眼十几年,早已是物是人非,这人倒真不如活在幼童之时。
不久后,皇上便对裴家起了疑心,再加上长公主同朱贵妃之间又合不来,发生了几次矛盾后,皇上和长公主之间地关系,便开始疏远。
直到误会越来越深,让皇上对其生了杀心。
当初他也曾劝过皇上,可那时皇上的心智已经被朱贵妃蒙蔽住了,哪里肯听,一心想要裴家和秦家死,好给文王腾地儿。
谁劝谁遭殃。
自个儿就曾为了替那位小世子求了一句情,险些被皇上调去了内务府。
没成想,如今竟然还活着。
许是王公公声音里的庆幸,太过于明显,皇上一时侧过头,目光探究地凝着他,王公公忙地垂下头,再也不敢吭一声。
皇上坐在那,心情平复了好一阵,才做足了心理准备,同王公公道,“去打听一下,到底是谁?”
太子想方设法地替其洗刷了冤屈,列好了名册,既然活着,如今也该现身了。
十五年了。
他到底是何模样……
王公公点头领命,躬身走了出去,一番打探,却没问到一个可靠的消息。
只打听到秦家和裴家的墓碑已经重立,两家的府邸也正在修缮,太子亲自赐了两块崭新的府扁。
太子妃也正了名,从韩家的庶女韩漓,变成了秦漓。
宫中礼部,已经将所有名册上的名字都更改了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唯有裴家那位没记在名册上的裴椋没有动静。
王公公打听不到消息,便又托人去确认了一番,“裴家的小世子当真还活着?”
这回倒是得到了回复,那小太监回来回话,斩钉截铁地道,“还活着,太子亲口说的,改日会正式发出公函,连着秦裴两家的冤情,一并传送到大周各处。”
既如此,裴椋活着的消息,便也如称坨,实锤了。
王公公将话传给了皇上。
皇上神色依旧呆木,似乎还未从那惊愕中回过神来。
原本以为他自己退出了这场争斗,所有的东西都让给了太子,就能安稳地过日子了。
谁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一面是太子逼着下罪己诏,一面又迟迟没有范伸的消息。
如今又有了一个还未现身的裴椋。
案情的细节被太子扒出来后,当年谋逆案的真相,已经不单单只指向了朱侯爷,还有他这个亲舅舅。
就算太子不去煽风点火,裴家四十九条人命的仇恨,也会让他想到自己的头上来。
届时,他该如何面对他?
皇上心头没有一刻松懈,时刻被吊着,安不下心。
一日下来,皇上的精神总是一惊一乍,脑子里时不时地跳出昔日那一张张面孔,神经崩得极为紧张。
每每不知所措之时,总会习惯的想起范伸。
他好不容易磨出来的一把刀,如今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却不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