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竖起, 囚犯们抵在城墙上, 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洛王大笑着骑马到最前方,对所有人说:“诸位!这只是第一个祥瑞,还有大的祥瑞在后头!”
“本王所要给诸位看的真正的祥瑞,要比这位叫赵略的人才更加难得可贵!”
“如此佳日,吾也要与民同乐!”
他拉着缰绳转向后方:“诸位且看,这是我们洛水城的罪犯,皆犯常人难犯之罪——当以犯人之死迎来下一个祥瑞天兆!”
他紧接着大喊:“吾为长林十八将、征东将军、莽风侯后人,今洛水亲王!人族大乐,请神明贺!”
一拍手, 众多幕僚顿时走到前方,开始呼唤河神。
“请河神!”
“此人非议王上,聚众滋事,几闯入王府中!”哗得一声,一个犯人被下了头颅。
洛王身前的高空中,垂下条条黑水。
犯人的鲜血溅进了水流之中,丝丝阴冷之气也侵入观看的百姓身体。
“哈哈哈哈,吾来为人族贺!”一声大笑,朱陋从空中现身。
他身形高大不似常人,浮在空中,身后又有神敕散发光明,百姓一下子知晓了他是谁,纷纷跪地呼河神。
“继续!这些罪犯怎么好在佳日活着碍眼?”朱陋手指一指,执行死刑的屠夫们纷纷举起刀。
“此人以告知祥瑞为名,挟刀入王府,欲刺杀王上!”
“此人目无王法,胆敢对王上不敬!”
“此人……”
一条条罪证被列出来,洛王笑呵呵地望着这一切,一副我可没有将无辜群众做祭品的爱民如子模样。
鲜血染红了朱陋的褒衣博带,血迹滚滚而下,滴落在地面,发出难闻的气味。
这些血液中,竟然有黑气滋滋滋地升起。
白麓问朱陋:[你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朱陋笑答:[当然是去为龙王搜罗侍卫宫女了——哦,我还请见鹏王了。]
鹏王便是将朱陋交给龙王的大妖王,居于妖海之上。
白麓心里微震。像他这样的,实际上是因为愿意去人族潜伏才被尊为妖王,真正要说实力,算不得多强。所以看重实力、又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妖王的朱陋对他缺少尊敬。
妖海之上,才是真正的妖族之王!
白麓沉声问:[朱陋,你回头看那藏经阁,那可是你所为?]
朱陋却好像早就知道一般低哼一声:[什么是我不是我,如此大功劳,只能是我!]
他转而对屠夫怒吼:“快些!你们是在耽误祥瑞!”
百姓安静看着这一切,不敢发声,而修道者们还在为不远处的藏经阁挂着心。
突然间,有人问:“他们……罪不至死吧?”
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
紫色的云霞弥漫着,遮蔽了天日。洛水城,一片蒙蒙紫色。
“六百六十六层!他登顶了!”
“赵略破塔了!”
此起彼伏的喊声中,藏经阁整个亮了起来。从一到六百六十六层,尽数光明如海!
藏经阁与神敕一起,成为全城最耀眼的地方。
“紫气东来!人族大兴!”
“有此祥瑞,谁敢说天道不偏爱人族?”
白麓颇为愕然地凝视着天边的紫色。
他当然看得出,那不是什么祥瑞紫气,而是冲天的妖气。
难道、藏经阁之事真是朱陋所为?
朱陋陡然间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着鲜血不停溅在他的身上,他的神敕渐渐变成了阴暗的黑色,而紧紧箍住他身体的褒衣博带松垮了起来。
白麓隐约记得,这褒衣博带是龙王为了抑制朱陋的凶性而赋予他的神物,几十年内,朱陋便被死死压制着。
“人王失道、滥杀百姓、无辜人血便可污染这功德之衣!”朱陋大笑。
在他的笑声中,混杂着修道者们还未停歇的大喊。
赵略这个所有人都陌生的名字一瞬间传遍了全城。
洛水其他地方的百姓奇怪地聆听着这个名字,不知道这是谁。
由于最后一个被抓、所以也将是最后一个被杀的王运凝视着高塔的光,模糊不清地喃喃道:“赵略……怎能在始皇陛下封王之地放肆。就连你洛王,也怎配称洛王……我王运无罪!”
他奋力地咬掉了口中的布,怒喊:“人命怎能献给妖物化作的神!我就算死,也不要成为妖物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