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起床?
明明只是一句平淡的话,莫云不知为何从里面听出来某种难言的暧昧,忙开口:我是许枕的舍友,我叫了半天他还没醒来。
说着探头看了看,看到许枕凄惨的脸和脖子顿了顿:他脸有点红,可能发烧了。
对面静了两秒,随即问道:你们在哪个宿舍,我现在过去。
莫云下意识老老实实回答:16栋602。
好,谢谢。
电话被干净利落地挂断,莫云拍了拍自己头,他居然压根忘了问这人是谁,就把家门给报了。
此时,602的门被突兀敲响,下铺门边的陈成翻了个身蒙住被子抱怨:谁啊,大早上敲门。
看样子他是没打算去开门,莫云摸不着头脑,该不会是刚才打电话那位吧,也不应当这么快。
他狐疑地下床开门,看到门外高大冷峻的严柏言,一惊,想起刚才打电话的那位暧昧的语气,瞬间替许枕捏了一把汗。
严柏言对他淡淡点了点头:早。
莫云打哈哈:这么早啊,许枕还没醒呢,要不你等他醒了再来。替哥们打掩护大概是刻在每个男人天赋里的。
严柏言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神色,唇抿成一条直线,径自越过他走进602,走到许枕铺位前,伸手撩开床帘。
有几缕阳光挤挤挨挨溜进来,打在许枕身上。
经过一晚的时间,他半边脸肿得更厉害,脖子上的伤痕格外狰狞,面颊微粉,呼吸略急促,穿着喜羊羊图案的短袖短裤睡衣,葱白的手脚贪凉地伸出被子,察觉到阳光后还小小声地哼唧唧,声音羽毛似的挠人。
整个人带着被凌虐的美,很容易挑起男人某种奇怪的冲动。
严柏言的呼吸显而易见沉下来,凌厉的眉峰动了动,开口嗓音有些不自然:许枕。
没反应,严柏言直接将皮鞋蹬到床梯上,伸手揽住他的背,对一旁的莫云说:搭把手,我带他去医院。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恍然睁眼,意识还不清醒,眼睛带着一层水光,踢着腿闹:我不去医院。
严柏言看人醒了,马上沉下脸问:遇到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想到今天自己看到群里同学讨论许枕差点被人强了时,难以抑制的失态,连公司的事情都顾不上匆匆开车回学校,他的语气不自觉带上责备。
许枕本来就发烧脑子不太清醒,乍看到严柏言的脸,所有委屈一股脑涌上来,埋怨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你昨天怎么不来救我,我都要吓死了。
毫不讲理的指责,恰好戳到了让严柏言莫名心虚的点,严柏言一想到自己昨晚跟妹妹跟宋允茉吃饭时许枕遭受了什么,愧疚和心疼绞在一起,绞得心软成一团,难得一改往日强势的风格,顺着许枕:是我的错,你穿衣服,我们去医院看看。
许枕就是被医院两个字吓醒的,哪能愿意,白着脸连连摇头:不能去医院,会死人的。他从小到大最怕医院,光听到这两个字都会心惊胆战。
严柏言一怔,看许枕的表情,是很认真的惊惧,若是往日他就强行带许枕去医院了,反正许枕总会听他的话,但今天他却颇为无奈地拧眉,下了床梯:那我去给你买点药。
说完转身离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因为来去匆匆而有些凌乱,高冷男神也多了几分烟火气。
严柏言走后,602宿舍四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许枕是生病了没劲,其他三个人纯粹是惊了,他们一直以为是许枕单方面巴着系草,系草最多跟许枕玩玩,不会认真。
毕竟系草跟他们实在不像一个世界的人,都是成年人,对彼此的区别心知肚明。
他们普通人就是要努力读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谋个好前程,而人家严柏言,读大学就跟玩票似的,走个过场罢了,终究要回去继承家业。
但是今天严柏言的态度动摇了他们一直以来的看法,他对许枕那么纵容,甚至无可奈何,和千千万万宠着女朋友的男同胞没什么两样。
最震惊的莫过于江之恒和陈成,他俩都阴沉着一张脸,各怀心思。
莫云则想起来别的事,忙拍拍许枕床头,结结巴巴:刚才我替你接了个电话,一个声音很好听的男的,说一会要来宿舍找你。这会知道严柏言可能真跟许枕有点什么,他更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许枕翻车了。
好,谢谢你。
许枕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一脸懵逼地翻通话记录,那一串号码有点眼熟,他呆呆想了半天,又联想起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手机啪地掉到床上。
不会是贺学长吧?
他就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周六早上九点,跟贺然说好了给自己补电磁学来着,这会已经八点五十五分了。
许枕撅着屁股趴到枕头上,满脸生无可恋,先不说他能不能身残志坚坚持补习,就他现在这副尊荣出去吓到别的同学也不好啊。
等等!莫云说贺然要来宿舍!他很可能跟严柏言撞上!
许枕脑子里的警报声一下子就拉响了,恰好莫云到他跟前小声说:你那个是不是不要让他们两个见面比较好。
说这话时莫云满脸别扭,万一许枕真的脚踩两条船,他替许枕瞒着良心还挺过不去的。
许枕郑重点头,确实不能让他们见面,虽然贺然是个好人,但就是因为他太好太优秀了,标准的校园男神,万一严柏言跟贺然看对眼了怎么办?
许枕都已经下定决心这学期给严柏言告白了,对出现在严柏言身边的人可说是严防死守。
想到这,他暗暗捏拳,正准备给贺然发消息让他别来,宿舍门被敲响了。
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许枕警惕地问:谁呀?
门外男人的嗓音略带慵懒:是我,贺然,开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许枕维持着撅屁股的姿势闷着嗓子喊:我生病了不想补课,你回去嘛。还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