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一溜小跑跑到许恙的面前:“你怎么来了?来也不提前告诉我!”
许恙问她:“突然看到我,会开心吗?”
陈曦点头:“嗯。”
许恙笑:“我想看看你会有多开心。”
陈曦牵住他的手,十指紧扣:“你看着我像是很开心吗?”
许恙点头。
陈曦道:“恭喜你许恙,看得很对啊。”
他们俩牵着手边走边说话,被落下的萧霄紧握着双拳独自伫立在原地。
之前他一直不相信,陈曦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不正常的人。但现在亲眼所见,他看得明明白白,陈曦是真的喜欢那个人。
说不清楚心里头那股不自在的劲是不是难过,反正萧霄不是很好受。
这种不好受的情绪蔓延到了戏里,刚好切合了戏里角色需要的情绪点。作为一个前期还比较懵懂的爱国青年,霍章程本来是乐观又飞扬的。但被霍娉婷冷声训斥过后,霍章程整个人因为极度的矛盾,变得非常颓靡。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不愿意见任何人,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家里人愁眉不展,徐氏也隐约知道了是因为和姐姐霍娉婷的矛盾,才导致了霍章程的低落。
徐氏寻人将霍娉婷找了回来。
说一句话要喘好半天气的徐氏虚虚问霍娉婷生意上的事,霍娉婷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垂眸尽量掩饰住自己的表情,一一答着徐氏的话。
徐氏几乎没有过问过霍家的生意,也都不懂生意上的弯弯道道。霍娉婷说的时候,她先是耐着性子挺,但的确什么也听不懂,她便拍拍霍娉婷的手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一转眼,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是娘不好,是娘自私,白白耽误了你这么些年。眼看着当年那些与你相好的小姐们孩子都那么大了,娘也是实在愧疚得很啊。”
徐氏抚着霍娉婷的手道:“如今好了,你弟弟回来了也长大了,看着已经比过去沉稳多了。娘想着,这么重的担子你是可以卸下来了,我们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得嫁个好人家才是。”
霍娉婷垂着眼眸,望着那个柔柔拉住自己的手。母亲,是她与霍章程共同的母亲,但每每在关键的事情上,她总是很自然的站在了弟弟的那边。
当年,霍章程一走了之时,她也是这么拉着霍娉婷的手,柔柔垂泪说:“是娘的不好,你别怨你弟弟。”
怎么可能没有怨呢?
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她是有怨的。
但母亲行将就木,霍娉婷也不想在此事上刺激她,只能应下来:“好。”
她走到霍章程的门口,敲敲门便走了进去。霍章程原本还叫着让进来的人滚出去的,但看见进来的是霍娉婷,他的气势立马就没了。
他明白的,这么多年霍家上上下下欠了霍娉婷很多很多。
霍娉婷在霍章程对面坐了下来,背着光,整个人隐在了阴影里。霍娉婷坐好,顿了片刻便对霍章程说:“明天开始,跟着我学怎么打理家里的生意。”
霍章程一怔后立即拒绝:“不去。”
霍娉婷淡淡道:“不去也得去,我绑也得把你绑去。”
她起身,在离开房间时对霍章程道:“这是母亲的要求,你以为我放心交给你吗?”
霍娉婷去了这城里最红的舞厅。
舞厅,一向是有头有脸的男人们最热衷的地方。男人们过来消遣,歌女舞女还有等待其中的交际花们便是他们的猎物。
在这里,男人与女人的等级差距泾渭分明,似乎天生女人就比男人要低一等。她们巧笑嫣然,她们眼波流转。华美的灯光下,尽是等待挑选的尤物,只看你有没有足够的本事赢得美人心。
但今夜,这里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霍娉婷。
霍家的实际掌控人霍娉婷,不仅仅是掌控着霍家的产业,孙将军那里,她亦是经营着的。
传言中,她是孙将军的情妇,确实有点能力,但能与孙将军捆绑紧密,靠的还是床上的工夫。
霍娉婷要了一个包间,坐到了舞厅的二楼。
她坐的位置极好观赏舞台的歌舞,但霍娉婷明显更钟情于这里的各种酒。她一杯一杯的喝,头脑空茫时,心里那种难过终于得到了一点点的纾解。
没有人敢唐突打扰,因为人人都知道,她是孙将军的女人。
然而是不是,只有霍娉婷自己知道。
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即使她靠着自己的努力站稳了脚跟,人们仍有这样和那样的猜测来否定她。即使同样身为女子的母亲,也认为她的努力不过是一种适合让霍章程接手的台阶。
她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想要一辈子的把控着霍家的一切。但被至亲轻飘飘的拂开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怨谁,似乎谁也不能怨,又似乎谁都值得她怨。
这么些年,为霍家几十口挺身而出的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她的母亲说,相夫教子才是女人最终应该圆满的归属,可是霍娉婷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归属。
她会听从她的要求,将霍家还给霍章程。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切本来就都是霍章程的。交还之后,霍娉婷想换一种活法。
具体会怎样选择,霍娉婷还没有想好,但她再也不想为了别人而活下去了。
她一杯一杯的灌着酒,眼神逐渐空茫。便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
霍娉婷只是有点晕,但这会儿她还不算太醉。看着人走来,她仔细辨了辨,看清了来人是孙将军。
霍娉婷身边的人都认识孙将军,这是他们唯一不敢阻拦的人。随从们为孙将军让开一条路,孙将军便坐在了霍娉婷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