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来到机场的这晚,下起了小雨。
她听着周杰伦的歌,袜子被雨水沾湿了一些,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久别重逢,因而满怀欣喜,热泪盈眶,有的即将离别,因而面带愁容。
祁斯衍没来送她,他不想来,江离也不想见到他。
想起上次的离别,他至今没有问过一句,江离喜不喜欢他。
或许他觉得这是个不言而喻的答案,算了,让他误会也好,没有希望,反而不会失望。
登机时间到,她提着箱子等待,却无意间瞥见顾骁风尘仆仆地从登机口出来。
看见江离,他显然也是一脸惊讶:“离离,你去哪?”
“英国。”
“去上学。”
“这么早?”顾骁愣住,“你叔呢,不来送你?”
“噢。”想到祁斯衍,江离的心一沉,“他太忙了,我就自己来了。”
“行,那祝你一路顺风,到了记得报平安。”
顾骁满腹狐疑地目送她离开,然后越想越不对劲,在雨夜冲到祁斯衍家。
祁斯衍没锁门,顾骁一推就开了,映入眼帘的酒瓶,满地狼藉散落一地的书籍衣服似乎让他明白了什么。
顾骁默默将衣服捡起,瞥了眼祁斯衍,他低着头,呆呆坐在沙发上,知道顾骁来了,毫无反应。
“我陪你喝。”男人们之间总是格外有默契,很多时候不用交流,他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没事,还有兄弟在。”
“她恨我。”
额前的碎发凌乱地耷拉着,室内仅开了一盏灯,顾骁看不清祁斯衍的脸色,只闻他哑了声说道:
“我教她辨是非,识大体。”
“我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了她。”
“可是她恨我。”
“她连那个尚未出世的小家伙也不放过,只因为他即将冠上我的名字。”
顾骁握着高脚杯的手微微僵住。
“她有了你的孩子?”
祁斯衍猛地抬头,狭长的眉眼在夜色中显得凛冽,又渗着刺骨的寒意。
“是啊。”
“不过我知道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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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到达伦敦的第一个月,雨下个不停,她买了一件风衣款式的羊绒外套,昂贵的皮鞋踩着水花往前走,水波荡起阵阵涟漪,望着沿路的景色,心情轻松了不少。
她的留学生涯开始地极为顺利,原先为了找房子的事情苦恼,没想到中介向她介绍了一间位于泰晤士河畔的顶层公寓,站在落地窗前,可以将市中心的风景尽收眼底。
她签了合同,房租的价格不菲,但对于她而言无非九牛一毛,在到达伦敦的第二天,一大笔英镑汇款进入她的账户。
江离知道是祁斯衍。
她将祁斯衍在澳洲时候捏的搪瓷小袋鼠带了过来,放在桌上,还有那张校庆时候的合照。
闲的没事的时候,她会看着那张照片傻笑,她的叔叔真好看啊,好看到让她难过。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会经常想到祁斯衍,对方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即便是到死她也无法忘怀。
祁斯衍说话算话,答应了放她走,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想到这里,江离的心一酸,她甚至会希望祁斯衍还似以前那般偏执的。
罢了,他想通了,这样也挺好。
时间又过了半年,江离以优秀的成绩度过了上半学期,从进校起,她便是一个瞩目的存在,人人都知道她曾和蓝烟一起演出过。
追她的人不少,但她都兴趣寥寥。
没有人可以比得过他了,再也没有人比他对自己更好了,她心里清楚,只有在晚上自慰的时候,她才敢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学校对面有一座大型写字楼,自她进校那天起就开始施工,江离一开始不以为意,直到最近,她发现这栋楼装上了西南集团的logo。
她瞬间眼眶一红。
原来有的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看着她。
晚饭时候看新闻,当地电视台也报道了不少关于西南集团进驻的消息,据说近几年都将业务放在了海外拓展方面,似乎还要与英国本土的电视台合作。
她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点开了那个许久不联系的头像,想要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祝他事业一路长虹?他在商界厮杀多年,根本不需要这种祝福。
祝他身体健康?听着太为讽刺。
告诉他自己想他了?太虚伪。
江离烦躁地将手机扔到床上,又听见电视里说,CEO已经到了伦敦。
她瞪大眼睛,心里分明是喜悦的。
没过多久,她再次在电视里看见了祁斯衍,似乎是在进行大楼的剪彩仪式,他一向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脸庞愈发坚毅成熟,只是看着又瘦了点。
碗里的面都快坨了,江离一声不吭地盯着屏幕,电视上正在直播祁斯衍的讲话,他的眼神清冷,带着些许看破世俗的感觉。
讲话结束的瞬间,祁斯衍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江离外套都没来得及拿,一边打着祁斯衍的电话一边急匆匆往外赶,等了许久才有人接,是他的秘书,告诉她祁斯衍被送进医院了。
她连忙赶往医院,病房的门紧闭着,医生用大大小小的仪器在祁斯衍身上测了一阵,而后走出来,摇了摇头。
江离隐忍的情绪在一瞬间崩塌,她问医生怎么了。
对方解释,长期服用安眠药,以及人处于抑郁焦虑的状态,导致了短暂性昏迷,并且嘱咐公司让他休息一阵,过于忙碌不利于康复。
安眠药?
江离推开门,站在原地远远望着他,祁斯衍的双眼微微阖着,手臂上的青筋凸起,整个人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