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笙从随身带的小包里翻了块帕子递给尹行,道:“我父亲在世时曾听父亲说过,是有些人会利用尸体来偷运财物,他们将尸体的内脏掏空,装上金银,伪装成送葬的样子来偷运,那些钱财多是见不得光的。”
黎凛接口道:“差不多就是这样,陈大人审出来的,是那个姓郑的胖子从邻镇一个旧宅下面挖出来的,怕被人发现就用这种方式运送,但是运送的那几个人自己起了歹心,争执不下,其中一个就把另外的两个给引到城门外宰了,掏空了肚子装成跟那些尸体一样的模样,然后卷了些金银跑了。”
“可是不是说是被咬死的吗?”舒笙好奇:“那人咬的啊?”
“嘿,先生您说笑呢。”黎凛道:“那人没自己动手杀人,是用这些东西杀人的。”
黎凛招了招手,几个衙役拖着几条大狼狗出来。
那些大狼狗都被铁链子拴着,吐着舌头呼着气,看起来特别凶悍。
黎凛解释道:“那人很有些门路,城门外不远处有一个农庄,专门养狗的,还多是些凶悍的大狗,那人早在有了心思之前就去农庄买了几条大狗备着,这些狗饿上了好多天了,见人就啃。”
舒笙回头看尹行,皱着眉:“还有卖狗害人的勾当吗?”
尹行微微一笑:“世间的生意有白道也有黑道,黑道上的生意凶残很多,大多都需要养些这种大畜生,有人买自然就有人养啊,不稀奇。”
☆、第15章 秘诀(捉虫)
黎凛继续道:“这些人是西山那边的赶尸工匠,他们有特殊的办法可以让尸体不腐坏,再说是半夜才走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回避很远,基本没有暴露的可能,所以如果不是他们之间起了内讧,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尹城问道:“邻镇的那处旧宅是何人家产?”
“哦,是一位辞官了的三品官员的旧宅,姓于,挺清廉的一官员,不过嘛,三年清知县还十万雪花银呢,那位官员应该是在辞官之前偷偷把所有的积蓄都储在了旧宅下面,结果回乡的路上遭了贼手,全家都死于非命,这事儿大概是半年前的了,那会儿还轰动过一段日子呢,爷您忘了啊?”
这么一说,尹城和尹行都想起来了,半年前确实有这么个事儿,那会儿那位官员的财产都充公,但是没人想到他在旧宅了藏了金银,他家旧宅那会儿据说是有位亲戚接手了,不能收,这么看来,那亲戚就是这个郑老爷了。
也难怪他要用这种方式来运送了,那些东西本都是要纳入国库的,他这么藏着掖着,就因为偷的是王朝的银子嘛。
尹城道:“郑家老头查了?是否跟于大人的死有关?”
不能不说尹城敏锐,这事儿巧合的有些太过头了。
黎凛凑近尹城,眨眼:“您还真说中了,就跟他有关,那些贼人是他雇来的,他跟于大人是多年好友,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于大人那会儿运财产的时候就是让他出马帮忙的,结果呢,这人就为了贪于大人那些金银,好家伙,一气杀了人家全家大大小小十七口呢!”
尹城看尹行,尹行托着下巴在听,目光不时的瞟一眼坐在旁边的舒笙,再看舒笙,两手握成拳,紧抿着唇,有些忿忿,目光凄然。
尹城隐约觉得,说了郑家老头为财杀好友之后,这书生就有些不对劲呢。
尹城发现了,尹行自然也发现了。
其实,在相处了这些日子以来,尹行一直都很好奇那个蒋翰究竟做过什么对不起舒笙的事情来,不过舒笙不说他也不好问。
只知道,那个蒋翰在打舒笙的主意。
单这一点,就让尹行很不爽,如今看舒笙听了这些话的表现,尹行又开始猜测,是否蒋翰也曾背叛过舒笙?
不得不说,他还真猜对了。
舒笙这会儿心里可不好受,原来这世间为了那些虚名,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还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郑家老头和于大人多年友谊及不上这一箱珠宝,甚至搭上十七条人命。
而自己呢?自己与蒋翰十多年情谊,同样及不上一纸文试。
总有些人,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为了那些荣华富贵而抛却了很多原本很珍贵的东西。
舒笙抬头看尹行,目光迷茫,他不知道,是否有一天,这个对自己极好,任自己随意欺负的男人,也会因为某些未知的因素和诱惑来伤害自己?
舒笙不敢想,也不想去想,但是那些痛苦的记忆总是在提醒着自己,人心难测。
这是一种连死亡都无法令人解脱的恐惧,舒笙怕死了这种感觉,他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重生,却连带着那些痛苦的记忆一起重生,这种感觉,舒笙不想再有。
尹行见舒笙的眉越皱越紧,双目中的迷茫神色越来越重,便知道这书呆子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
尹行抿了抿唇角,转头看了尹城一眼,对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便站起来将舒笙抱起来。
舒笙听话的把手臂环在尹行的脖子上,不言不语。
尹行抱着舒笙回客栈。
男人稳健的脚步和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舒笙的耳边。
“尹行。”
舒笙轻声喊。
“我在。”尹行答了一句,低头看他。
怀里的书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踌躇半响,复又低头:“没事。”
尹行哪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无奈,这书呆敏感的让人心疼。
尹行停下脚步,认真的看他,温柔而坚定的道:“书呆,没有那一天。”
男人锐利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深褐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惴惴不安的书生的影像,认真而坚定的做着某种最简单的承诺。
却意外的让人心安。
有那么一瞬间,舒笙觉得自己有些沉沦,这男人真是该死的好看,而又该死的可靠。
……
回到客栈,舒笙基本已经平复了低沉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