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瑶不再接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看着他疲惫憔悴的脸容，看着他眼里深深的爱意和怜惜，还有那依然没法消散的歉意，她眼眶渐渐发热，浮起晶莹之物。
“丫头，辛苦你了！”凌司辰也情动地低吟出来，“谢谢你能坚持下来，谢谢你能醒过来，否则，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谢谢你！”
晶莹剔透的热泪自顾书瑶眼角缓缓滑出，她伸出白皙柔软的手，颤抖地抚上他那短短两日就变得消瘦了不少的脸容，眼泪继续一窜窜地掉着。
“别哭，乖，老公没事呢，跟你所受的苦相比老公这点疲惫算什么？你尽快好起来，对老公而言就是最大的支持和动力。”凌司辰轻轻握住她的手，道，“还有我们的儿子，他可是等着你这个妈妈抱他的。”
“我听以薰说，你一直不愿意看乐乐，完全不想理他，你是不是觉得他让我受这么多苦，潜意识里排斥他？可是，不能这样。”顾书瑶便也低低声开口，“以后不管我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牵连孩子，你知道我在西部第一次遇到康康的时候，他怎么跟我说吗？他说爸爸不喜欢他，他就变着法子逗爸爸，让爸爸觉得他很可爱，觉得他很乖，值得疼，当时我听得心都碎了，虽然还不知道他是我生的。所以，我不许你再这样对乐乐，否则我真的会心碎的。他是我们的孩子，是我千辛万苦把他带来这个世界，我希望他备受疼爱，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好，我听你的，我会好好疼他，把曾经对康康缺失的那些爱都补偿在他身上，让他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小孩。”凌司辰毫不犹豫地应承道。
“嗯。”顾书瑶美丽的脸渐渐露出了欣慰的笑。
她稍作休息，又接着道，“就算要怪，你也应该怪你奶奶，你知道吗，她真的好坏，我没想到她那么霸道，完全不把我当人。”
凌司辰面上顿时也再现愧疚之色，点头，“对不起，当时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下，我就想着她再野蛮也是我们的奶奶，她是有些专制，但心肠不坏，你为我们家生儿育女，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但我没想过会出现那样的意外，可能她自己也没想过会那样，毕竟你的身体大出血，意味着对将来生育有影响，而她又那么希望你继续生。”
他顿了顿，语气陡转坚决，道，“丫头，我想过了，我们就生到乐乐吧，以后再也不生了，两个也够了，其他人都是两个，有的甚至只有一个呢，我们算很好了。”
不再生孩子了？
顾书瑶一僵，随即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道，“你说真的吗？你确定不要了？可是你明明说过想再生多几个。”
凌司辰点头，道，“嗯，当时是想着多几个孩子能分担公司的事，可是，我不想你再受苦了，不想你再处于危险当中。”
然后，他仿佛想起什么，神情转为痛苦，“你知道吗，当我赶回来看到你浑身是血，我非常后悔，后悔让你怀孕，我恨不得连乐乐都没生。你在里面做手术的时候，我在手术室外满脑子都是你不停流血的画面，我从没感觉到那么害怕，那么后悔，顾书瑶，我可以没有孩子，但不能没有你。至于公司的事……
该怎样就怎样吧，其实我之前赚的钱已经够多的，子孙后代就算什么都不做几十辈子都花不完，所以，没必要再去想着发扬光大，只要你好好的，好好呆在我身边就好。”
这一句句肺腑之言，深深打进顾书瑶的心扉，让她不可谓不感动，心口一下一下地震撼着。
虽然她已经从杨以薰那里得知他当时有多痛苦，有多在乎多紧张她，但此时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意义和感受又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