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丢去衙门外面?”宋惊尘又问。
“嗯。”
“那你还是不要走大门吧,大门现在挤满了人。”宋惊尘好心地提醒,“要不走后门?我从李大哥手里弄到了钥匙。”
“那好。”伏画没有拒绝。
走了好几步,伏画将罩布取了下来。风在这时候突然吹起,将他随意绾着的青丝吹得飞扬,宋惊尘似乎闻到了他发间淡淡的桂花清香。
“仵作大哥,你用的发油是桂花油?”大脑似不受控制一般,她脱口问道。话刚出口,她就恨不得扇上自己好几巴掌。
问一个大男人用什么发油,这样真的好吗?
伏画有一瞬间的晃神,见宋惊尘的眼神无比尴尬地飘向别处,他紧了紧手中的布袋,轻声回答:“是,用了很久了,挂花的香味我蛮喜欢的。”
“是吗……”宋惊尘将目光重新落到他的身上,然后兴奋道,“我也蛮喜欢挂花香的呢,挂花油好用吗?下次我也去买来用用。”
话刚出口,她又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她问的到底是什么狗血问题啊,跟一个大男人讨论发油这种话题真的大丈夫吗?
“挺好用的。”伏画淡淡道,“你去买就是了。”
“哦……”她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后门到了,夫人,麻烦您把门打开吧。”
“哦哦!”宋惊尘忙应道,小跑到后门前,因长年暴露在空气中,经风吹雨打,大铜锁已经生锈,而且后门很少有人走,锁头里面都生了锈,宋惊尘拿着钥匙开了好久都没有打开。
伏画还在旁边等着,她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心中恼怒极了,这锁怎么这么不给力啊!这个关键时候打不开!
“我来开吧。”一旁的伏画突然道。
宋惊尘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伏画已经从她手上拿过钥匙,然后将布袋递给她:“帮我拿一下。”
“哦,好!”她连忙接过那个布袋,伏画将布袋松开的一瞬,宋惊尘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她看着布袋上未干的血渍,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可没有伏画的同意,她也不好意思擅自打开来看。
布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血渍?她好奇了,便问正在认真开着锁的伏画:“仵作大哥,这布袋里面装的是什么?”
伏画的背一僵,背着宋惊尘的脸一沉,然后手一用力,锁便开了。他转过身看着宋惊尘,眸光冰冷:“锁开了,给我吧。”
“哦哦!”宋惊尘被他突然变得冷冰冰的态度吓得一愣,赶紧把手中的布袋递给他。
伏画伸手来接,宋惊尘急忙递过去,可是伏画还没有拿稳,她手一抖便把布袋松掉了,布袋“啪”地一下掉到地上,一个小小的血血淋淋的肉块“咕噜咕噜”地从布袋里面滚了出来。
宋惊尘一惊,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颗心脏。
她震惊地抬起眼看向伏画,伏画亦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沉着脸淡淡道:“今早解剖了一条病犬,那是它的心脏。”
“哦!哦!”宋惊尘慌张地点头,反射性地蹲下,手抓住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往布袋里塞。
一扯开布袋,布袋里的场景映入她眼帘,她惊得手猛地一抖,布袋重重地落到地上,灰尘扬了起来。
她捂着嘴干呕,手中的小心脏因情绪太过失控也掉到了地上。
她忘不了刚刚看到的场景。
那条剃了毛的犬,四肢往上仰,失了焦距的眼睛僵硬地睁着。从脖子往下直到腹部,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刀口之平滑,似乎是在一瞬间被切开的,里面的内脏保持着原来位置,唯独少了那颗心,血从伤口处漫出来,将犬白色的躯体染成红色,触目惊心的血直让人作呕。
第十六章
伏画将布袋捡起来,然后再用手帕将那颗掉落在地,沾满灰尘的心脏包起装进布袋里。他看了着蹲在地上狼狈无比的宋惊尘,然后淡淡道:“没有尸体进行解剖练习,拿动物练习是常事。”
“对不起。”宋惊尘蹲在地上无比懊恼道。“都怪我没拿稳。”
“不关你的事。”伏画说的风淡云轻,“反正都是要丢掉的。”
“可是……不把它埋起来吗?”
“只是一条犬而已。”眼皮抬了抬,伏画说,“夫人,您还是先别出去了,去把脸上的血渍清洗一下。”
宋惊尘这才后知后觉地嗅到浓烈的血腥味,想到那颗心脏的血全沾在了脸上,这让她又是一阵干呕。
“那仵作大哥你先走吧,我暂时不出去了。”
“嗯。”伏画点了点头,看着她狼狈的神色,略略顿了一下,又道:“我叫伏画,日后您叫我伏画便可以了。”
“唔……好的好的。”脑袋一片混乱的宋惊尘没时间想那么多,反射性地直点头。
她从后门神思恍惚地往房间里走,半路上遇见了满衙门找她的翠儿。翠儿一见她,小脸吓得立即一白,大声惊叫:“小姐,您是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宋惊尘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这不是我的血。你快把帮我打点水,我要沐浴。”这刺鼻的血腥味实在是让她忍受不了,一闻到,她便想起布袋里那只被刨腹的小狗,还有那血淋淋的内脏,以及它那未闭上的眼。
莫非伏画是在小狗还没死的时候,便将其肚子刨开来的?她的心猛地一沉,同时使劲摇摇脑袋,企图将这种想法甩出脑袋。
翠儿看着她,疑惑地问:“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宋惊尘道,“就是有点反胃。”
“没事,小姐。等会您沐浴完之后,奴婢帮您做一碗开胃汤。”翠儿信心满满道,“喝了之后保证让您忘了这些血腥味,胃口大开。”
“但是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宋惊尘有气没力地说,满脑子都是那条小狗鲜血淋漓的样子,让她怎么还有胃口吃饭?
因为那条小狗,她对伏画的好感降了好大一丢丢,那句“只不过是一条犬而已”这样的话更让她寒心不已,难道一条犬就该被剖腹?就该被暴尸荒野?
“小姐,虽然不知道您遇到了什么事,但翠儿觉得,您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吧。”翠儿拿出手帕,边走边为她擦着下半边脸看起来渗人不已的血渍,“对了,您沐浴完了,大人让你去为他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