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共处
第三十九章共处
王甫明和安阳郡主统共就两个儿子,这大儿子名王田宗,虽则不十分伶俐,但胜在稳重踏实,如今外派到了郴州任通判。而这小儿子王孝宗虽则比那王田宗聪明了十倍不止,可却丝毫不肯将心思用在正道上,不思进取不说,整日沉迷酒色,纵情生色。奈何安阳郡主偏疼这小儿子一些,虽则亦管束着他,奈何每每犯了错又是安阳郡主护着。如此三番两次下来,连王甫明都奈何不了他,王孝宗便越发放纵了。
然,这王孝宗偏偏独独惧了王甫生,在内阁首辅的叔父面前,王孝宗总觉着自己的皮子发紧。
当下,王孝宗听得王甫生这略含怒气的声音,登时便吓得头皮发紧,暗暗悔恨,怎的偏生遇见了叔父了,这回可不知怎样收场!一面想一面哭丧着脸回转身来。此时的王孝宗只以为自己调戏丫头被自己叔父撞见了罢了,但万万没想到王甫生的脸色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吓人。
“叔父……”王孝宗怯声唤了一句。
“你整日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我也懒怠管你。”王甫生顿了顿,一双黑眸如刀一般盯住王孝宗,“可是你在外头胡闹我管不着,若是把你那满肚子的脏水儿泼到自己家里来,我可就容不了!”
王孝宗吓得脸色苍白,忙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一个头,抓住王甫生的袖子哭道,“叔父,我再也不敢了,叔父暂且饶了我这次罢。”
王甫生拂袖道,“这次我暂且饶过你,不过若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在家里乱来,可就两罪并罚了!”说着便顿了顿,朝绣心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还不快见过你叔母。”
“啊?”王孝宗登时便愣住了,张着嘴盯着绣心,“叔母?”王孝宗见绣心衣着淡雅,还以为是哪个房里新进的丫头呢,谁能想到居然是王甫生的夫人,王孝宗一转脑子,吓得面无人色,暗暗道,还好还好,方才并没有做什么,若是真冒犯了自己叔母,王甫生能剐了自己一层皮!
一面想一面忙行了礼,满脸讨好地唤了一声,“叔母。”
绣心往后退了几步,立在王甫生身边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孝哥儿不必多礼。”
王甫生道,“孝宗,我与你叔母就先行一步了。”
王孝宗忙弯腰行礼道,“恭送叔父叔母。”抬头见着王甫生与绣心两人的背影,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声,老牛吃嫩草,自己里头外头的粉头无数,又娶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却说起我来了。
绣心与王甫生走下亭子,沿着小湖一前一后地慢慢走着。王甫生停住了脚步,往后瞧了绣心一眼。绣心身上穿着的依旧是旧日的衣裳,鹅黄色的短衫,淡绿色的百褶裙,腰上三寸扎了一圈淡粉色的腰带,越发显得亭亭玉立,娇俏可爱。
绣心见他停下,歪着头瞧着他,“怎么?”
王甫生上前几步,见前后无人便抓了绣心的手握在手心。绣心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柔若无骨。握在手里,又软又滑。王甫生的摩挲了一会儿之后,想起晨间之事,王甫生只觉得那股子热气再一次地往下腹出聚集。
绣心挣了挣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奈何她要挣出来,王甫生却偏加大了几分力气,握得越发紧了,直将绣心的手握得发疼。
绣心只得求饶道,“你弄疼我了。”
王甫生松了松力道,意味深长地道,“绣心,你的手已经被我握在手里了,既然如此,便好生呆在我的掌心便是了。你若想逃一则是白费力气,二则,弄痛了手便不划算了。”
他这是在警告自己要乖乖的了?她现下难道还不乖?他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了,难不成还真要当那贤妻亲自挑选女人给自己的夫君?
王甫生瞧绣心闷头不语,微微一笑,牵着绣心往前走。绣心也知挣扎不过,索性由他牵着了。
沿途风景如画,两人牵着手缓缓走过倒是另有一番风景。在王府中央的会星楼上闲坐的端懿长公主远远瞧见这副场景,乐得一笑,朝旁边的王老夫人一努嘴儿道,“你瞧,这两个现在可是蜜里调油的,咱们啊,就等着抱大胖小子罢。”
王老夫人虽则心底不满,但也不好拂了端懿长公主的意,故而略笑了笑道,“新婚嘛,小两口哪有不好的呢。”
端懿笑道,“我原先就瞧着这崔家的丫头同我们家甫生相配,你瞧瞧如今,我眼光不会错的。”
王甫生回了东院,照例是进了书房,绣心原还想着回避,谁知王甫生却攥着她的手不放开,“你若无事就给我进来磨墨吧。”
绣心在他身边总觉着拘束,彷如芒刺在背,恨不得远远地离了他才好,故而便寻了个理由欲搪塞过去,“祖母不是要我学着管家么?我得去瞧瞧账本了。”
王甫生勾唇一笑,“有什么事竟比陪自己的夫君还重要?再者说,你陪我处理好公务,那些账本我讲与你听,这账本里的关窍你看一个月都不明白的,我一点就通了,你可不亏。”
绣心微微睁大了眼睛,“你竟然还看家里的账本?”首辅不该是日理万机的么?居然有闲心管家里那芝麻大点的事?
“古话说,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我若连家中的事都无法了然于胸,怎么去管朝中纷繁复杂之事?”王甫生见绣心瞪着眼睛的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这会儿觉着我这个夫君厉害了?”
绣心哼了一声,将眼神移开,“才没有呢。”
王甫生见绣心一举一动尽是天真,心内更是大为怜爱,“还不快给为夫磨墨?”
“哦。”绣心应了一声,先加入一盏茶的清水,再用左手轻轻捏住自己的右袖,拿起砚台慢慢地在砚台内打圈。王甫生瞧她坐姿端正,力匀而急缓适中,手法熟练,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声,“你在家中经常磨墨?”
绣心嗯了一声,“以前常帮父亲磨墨,母亲又常催着我练字作画。”
王甫生的眉毛挑了挑,“果真?你会作画?那你替我画张画像好了。”
绣心的手停了停,为难地看着他,“我许久未画了,手生了。”其实这是托词,上回她还应战雪的要求画了一张王朝宗的画像呢。
王甫生如何能不知晓这是绣心的托词,当即脸上的笑便沉了沉,“怎么夫君要你画一张像竟是不能了?”
绣心垂头不语。
王甫生将笔搁下,心内不禁有些灰心,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他终是娶了她,可她人在这里,心却还不在这里。难不成……一个念头陡然窜了出来,她该不会心里有了……
不,不会。
王甫生自己摇了摇头,她连那种事都一知半解,如何就能通了男女之情,恐怕还是因了先前的事积怨在心了。他得让她晓得自己的重要性。得让她知道要在这王府之中立足,顶重要顶重要的事便是讨他的欢心。
王甫生叹了口气终是让了步,“得了得了,你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说着便不再说话,低头批公文。
因王甫生新婚,因此便有几日假期,但须得他处理的公事却不少,因此便将许多公文送到了王府,这几日下来便堆积了好些事。王甫生一向在公事上头认真得很,便也不和绣心调笑,提笔而书,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时辰。
绣心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处理公事的模样,他低头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神态极为认真,颇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瞧着瞧着不知觉便入了神。其实他身为文臣之首,倒也不全非浪得虚名。
好容易将那些个公文处理完毕,王甫生搁下笔伸了个懒腰,见绣心似乎竟然在呆呆地瞧着自己,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这会子瞧着自己的相公生得俊俏了?”
绣心往后缩了缩,低低地道了一句,“才没有。”
“没有?”王甫生心情大好,“没有你那样盯着我瞧做什么?”
绣心心内一急,说话便有些磕巴了,“我……我只是无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