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牛津回来,却听说齐郝忽然去了英国,刚好错过。她在齐公馆等他,但不知道见到他要说什么。
从早晨等到傍晚,总算见到他。
美国不告而别已有一年未见,他的来信她从未打开看过,原本决心要忘了他、继续自己的生活,谁知世事如此无常,如今要她来求他的垂怜和原谅了。
父亲对她说:“如今能提点我们的只有齐家了,一定,一定!”一定什么,她如何不知?若是叫父亲知道自己女儿早在十七岁就达成了这个爬床的一定,不知要有多喜悦、多放心?
他的未婚妻温柔恭顺,见到她也温和地笑,让她感到万分的罪恶。她知道了吗?她看透她了吗?她知道她来这里要做什么吗?
然而真正见到齐郝时,所有的思绪都跑没了影,她大脑一片空白,心里眼里只有面前的这一个人了,原来,她这么地想他,原来,他比在梦里还要成熟、俊挺、也冷漠了。
他站在房间门口淡淡地一声:“方茴。”语气和唤一个旧友没有什么差别。
他依旧如前那般剑眉星目,西装笔挺而讲究,只是身上的黑色大衣有些陈旧,似乎还是许多年前被方茴披过、又泄愤扔在他宿舍外的那件。
他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与雨滴,站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令人从心底发冷。
她穿着家常的淡绿旗袍,从他床上站起来,忽然语塞,有些手足无措:“我,我还是先回家……”
他微微侧身抬手,啪地一声,关门,反锁,然后看着她,抬脚向她走来。
她往后挪了一步,靠在露台门上,避无可避:“我见到金小姐了,未婚妻?”
他淡淡地点下头,一点点逼近:“明年的婚期。”然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往怀里一拉。
她就像一朵浅绿的栀子花绽放在他怀中,他用潮湿却温暖的大衣将两人裹住。她沉浮在这个梦中反反复复留念的怀抱里,汗与热气让大衣上仿佛腾起水蒸汽。
数个月来,她第一次哭了出来:“齐郝,我爸出事了。”
齐郝似乎没什么耐心看她的眼泪,“嘘,”他侧头含住她的耳垂,“我知道。”
方茴闭眼,泪珠滴到他的衬衣上,浸了进去:“齐郝,你还要不要我?”
齐郝要了她,此后半年,他不断地要她。不分场合、时间、地点,只要他想,她就得给。
曾经的方家大小姐如今不如一个舞女,都得不到他送上一束花的殷勤,她只有坐他的专车、听他的吩咐、去他想去的地点的份儿。
有一回,她甚至得他年轻女下属一个轻鄙的眼神:“会长没空,你在车里等吧。”
她后来再没见过那个下属,听闻她不知怎的惹怒了齐会长,但那日她的鄙薄之意却将方茴完整地剖开,展现了淫荡内骨、剔掉了廉耻灵魂。
那一晚她表现得格外积极,勾得齐郝将她如珠似宝地搂着,爱不释手地揉捏她欲渐丰满的臀:“今日是怎么了,嗯?”
方茴慵懒一笑,在他下巴上印上一吻:“妓女不就应该这样么,齐爷哪里不满意?”他却真的不满意了,掐着她被他养得圆润的小下巴,沉声道:”谁同你说你是妓女?“
自他承了父业以后,越来越会做这些虚模假式的文章了,方茴觉得没劲,懒怠回答,只探手下去、十分熟练地撩拨着,媚眼如丝:”不是你说的?昨天还说要死在我身上呢?“
他垂眸看着她,呼吸渐沉,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她作乱的手拉出来到头顶,抓过领带来绑好,缠绵地吻上她的眼角:”床上的话当不得真,知不知道?“
她搂着他,承受着他滚烫的吻,她当然知道,若是都当真了,她早以为他爱上自己了。
可事实上,他们越来越熟悉对方的身体,关系却已经越来越单薄。
他可以用最亲密的姿势与她缠绵,却不会在清醒的时候说一句“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