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非劫持着风小雅,笑眯眯道:“风水轮回转啊鹤公,上次我劫持秋姜,你来救。这次,我劫持你,救秋姜。”
风小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时,之前的悸颤、慌乱、痛苦等情绪全部消失,像被雪覆盖的大地,只剩下一片冷然的白。
颐非突然预感到某种不详,像机警的猎物般后退,但已来不及,一条细丝不知何时绕上了他的脖子,一动,就拉出了血痕。
“别动!”秋姜连忙提醒。
风小雅却没有趁机追击,而是手一抖,将细丝收回了佛珠里。
颐非心有余悸地抹上脖子上的血痕,差一点,他的脑袋刚才就掉了。
风小雅拿着佛珠,走向秋姜。
秋姜却后退。
“不是要我还你么?”风小雅淡淡道,“伸手。”
颐非这才知道这个古怪玩意是秋姜的,不禁苦笑道:“小姑奶奶,下次杀手锏落人家手上时,记得提醒一声啊。”
秋姜没理会他的话,直勾勾地盯着风小雅,他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从内心深处涌起恐惧。
风小雅的武功比她高许多。一直以来,她所倚仗的不过是此人把她认作江江,对她怀有深情。可一旦这份情谊没有了,与这样的人对上,她毫无胜算。
风小雅见秋姜不敢接,唇边露出一丝轻蔑冷笑,随手将佛珠戴回到手腕上。
“我不杀你,并不是因为对你余情未了。”他轻轻地、却异常清晰地说道,“就像这串佛珠一样,留着,是因为有用,而不是喜欢。”
颐非有点想笑,但看了眼秋姜凝重的表情,只好忍住了。
“同理,你活着,比死了有用。我父确实是你杀的,但我的仇敌,不是你,或者说,不止是你。”风小雅的脸在阴暗的光影中异常的白,双瞳则浓黑如墨,黑白二色出现在那样一张琼林玉质的脸上,更显惊心动魄,“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活着,我的答案就是——如意门不倒,我绝不死。”
秋姜一动不动,似是被震到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气氛死一般沉寂。
颐非看看她又看看他,忽然拍起手来:“说得好!如此看来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自己人自己人……”
说着上前,哥俩好地想要打圆场,结果船身突然一个巨震,隔壁房间里的所有能动物件全都不受控制地横飞出去。
秋姜使了一个千斤坠钉在地板上,却听颐非说:“动手!”
秋姜一愣,万万没想到颐非这就开始。
颐非扑向风小雅,风小雅立刻闪避,但又是一个巨震,船身反了个方向倾斜。颐非趁机一把擒住他。
然而手臂入手,却像烧红的烙铁一般灼热,烫得颐非立刻松了手。
孟不离和焦不弃双双上前,挡住颐非的攻击道:“公子快走!”
颐非看向一旁一动不动的秋姜,又说了一遍:“动手!”
秋姜一震,终于清醒过来,飞身上前拦住风小雅。
屋内又是一阵叮铃哐啷乱飞乱跳。
四下飞腾的物件里,两人目光相对,秋姜忽觉风小雅的脸模糊了,变成了另一张脸——圆圆的、弥勒佛般慈祥的、风乐天的脸。
她心一抖,出手便慢了一拍。
风小雅撞破墙壁飞了出去。
秋姜连忙跟着跳下去。
***
狂风呼啸,船身跌宕,秋姜冲出三楼船舱,飞落直接跳到一层甲板上。
只见一楼甲板被炸得四分五裂,蓄满清水的池塘不见了,露出个巨大的黑洞,还在着火冒烟。船工们手忙脚乱地奔走其中,扑火救人。
一时间人头攒动,竟看不出风小雅去了哪里。
船尾又是一记爆炸,船身再次震动,船帆上的一根横木突然断裂,掉下来打中了站在船头控制招叶的扳招手,该船工连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飞了出去。
眼看那人就要栽进海里,一道黑影闪过,却是躲在暗处的风小雅飞过去拉住了船工。他的另一只手抓在船舷上,栏杆承受不了重量,瞬间折断。
这时秋姜赶到,眼睁睁地看着风小雅和船工一起掉下去,电光石火间,风小雅手不卸力,直接将船工抛回甲板,自己则摔进水中,就像一滴水,没有激起浪花就被大海瞬间吞没了。
风小雅会水吗?!
船夫趴在甲板上,劫后余生地失声痛哭。
哭声萦绕在秋姜耳旁,她只觉耳朵里又是一阵嗡鸣。
“江江——”
我不是江江!
“你是个好孩子……”
不!我不是!
心中一个声音无声地呐喊着。秋姜的眼瞳由浅转浓,身体先意识一步做出反应,一把抄起旁边的绳子缠在桅杆和自己腰间,纵身跳了下去!
冰冷的海水瞬间从口鼻间涌了进来,秋姜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寻找。巨大的漩涡一个接一个往身上撞,压得每根骨头都生疼。
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