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采冷冷道:“不要威胁我。我一生气,她就少一样东西。”
云笛大惊,看着颐殊血肉模糊的左耳,手指一松,玉玺坠地。眼看就要砸碎,一名死士飞扑过去将之抱在怀中。
颐殊睁大了眼睛,从剧痛中回过神来,颤声道:“我、我的耳朵……”
“三万条人命,杀你三万次都不过分。这只是开始。”薛采将耳朵扔到她面前的地上。颐殊亲眼看见自己的左耳和耳环,再次尖叫,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死士们更将放弃抵抗的云笛擒住,同样捆了起来。
云笛望着地上的那只耳朵,没有跟颐殊一般晕阙,而是抬头盯着薛采,沉声道:“今日一耳,它日必要你全身来抵!”
薛采勾了勾唇:“尽管来。”
***
“不要杀人。”风小雅牵住秋姜的手,轻声道,“你是为救人而来。”
秋姜的唇动了动,又一滴眼泪滑落。这次,没等风吹干,风小雅伸出拇指,替她擦去了。“也没到该哭的时候。”
他将视线转向袁宿,道:“阵眼在南沿,对吗?”
袁宿面色微变。
“你在芦湾城中以查封温泉为由,封锁了六十六个浴场。每个下面都埋入机关,联成全阵,只等大水来时,同时启动。”风小雅说着,走到一旁的舆图前,手指从六十六个方位上扫过,最后划向五个罩子,“这个所谓的五星阵只是障眼法,里面真正有用处的只有这里。”他所指的正是南沿城城中那个。
“此处为阵眼,机关在此启动,六十六个浴场同时崩塌,连带着南沿一起从舆图上消失。”风小雅一边说着,一边将芦湾和南沿从整块舆图上掰了下来,与其他的区域断离。
袁宿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这恐怕不是女王要求的,而是你的私心。你恨南沿的谢家族人落井下石,欺凌你们母子,所以要连他们一起弄死。”风小雅说到这,将芦湾和南沿两处的木板托在手上,对秋姜微微一笑,“你精通阵法,当知所谓的死路有时候就是退路。”
秋姜的眼睛开始发亮:“只要能保住南沿,芦湾便可不沉!”
风小雅点了点头。
袁宿再也忍不住,厉声道:“不是的!根本不在那里!你们没有生路,你们必须死!必须死——”
秋姜抓着他将他绑在了观星塔的栏杆柱子上:“你不是觉得痛快吗?那你就在这里继续看着,看你的狗屁计划怎么失败,看老天会不会站在你那边!当然,老天要真沉了芦湾,你也跟着一起死吧!”
秋姜想了想,狠狠踹了他几脚,这才扭身下楼。
风小雅看着她踹袁宿,不由得笑了,但见她要走,连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秋姜停步,回眸看着他,欲言又止。
风小雅的脚步便也停下了,目光闪动,最后又笑了一笑:“好的,我不跟你去。你……万事小心。”
秋姜心口发闷,不得不深吸口气,才能点点头继续下楼。
等她走出塔时,忍不住抬头回望,见风小雅就站在袁宿身旁,黑衣翻飞,明眸如星。
那星光,如影随形,一直照耀着她。
他看见了她的抬头,便朝她拱了拱手。
秋姜没说什么,这一次,真的走了。
而她刚走,风小雅便以袖捂唇,咳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袁宿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问:“你就是风小雅?”
“嗯。”风小雅不得不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开始运功。他之前为了逃出皇宫,耗费了巨多内力,又隐约猜出袁宿会在这里,匆匆赶到此处,没想到会再遇秋姜。之前绷着一口气没太感觉到,此刻秋姜走了,那口气松了,七股内力又开始作妖了。
袁宿满脸不解:“你为什么帮她?我听说她杀了你父。”
“我父死于自愿。我想,你父亦是如此。”
“不可能!”
“你父右手小臂上是不是有个伤疤,形如柳叶?”
袁宿一颤,逼紧了嗓音:“你怎么知道?”
“我三天前在驿站,收到程境内‘切肤’的一些旧档籍,发现谢缤也是‘切肤’的一员。”
“什么是切肤?”
“是一群有着切肤之痛的可怜人。他们加入这个组织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回丢失的孩子。谢缤加入的时间,是在十三年前。”
袁宿重重一震。
“也就是说,在七儿化名谢柳出现在你父面前之前,他便已知女儿被略卖了。”
“那他怎么会相信她?!!!”
“所以,我觉得,你父也许,也是死于自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了帮七儿铺路,为了帮她,彻底除掉如意门。”
“我不信!”
“你应该信的。”风小雅叹了口气,注视着底下的汪洋大海,生灵涂炭,“当她出现在你面前时,你就该知道——她不是如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