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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2 / 2)

她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慢慢地轻柔地理开他的拳头,把每根指头顺平了,亲昵地捏了捏。

死心眼,别把手心也给我扣出个半永久的疤,你欠了老娘多少纹身钱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我这个干的。

瑜姐。白绩在刘瑜面前乖乖的,倒是刻意遏制了眼里的戾气。

嗯?委屈了?要干妈哄哄?刘瑜张开胳膊,勉强让你抱一下老娘。

白绩后仰躲开怀抱,他问:你怎么也来了?

小梁子让我来的。刘瑜看他避人的举动,笑容也浅了些,她说,瞒着我,你真准备去睡马路?

白绩没答,最终还是没什么精神地起身,想洗澡。

刘瑜还蹲着,仰视着他问:除了洗澡呢?

睡觉。白绩倔强万分,用蹩脚的演技装没事。

你睡得着吗你?刘瑜唰得起身,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拍在白绩背上,用力了自己又心疼,赶忙给他揉。

女人的情绪来得很快,刘瑜的眼泪一下子就回转在眼眶里,长指甲抵着白绩脸上那块疤,恨恨地骂,我天天给你补窟窿,怎么要不要给你一身都纹黑了,随你糟蹋身体!她生气极了,逞强什么呢!你才几岁就自己扛事。

白绩心思沉,一旦发生什么事都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之前因为恶性伤人事件他被勒令退学,事情发生后有将近两个星期,白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等自虐般的惩罚结束后,他调整好状态,出来又恢复了正常。

这回你又准备把自己藏哪里?连干妈也不能知道了是不是?

刘瑜说不下去,眼眶瞬间湿润,索性扭过头不说话。

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苛待这孩子呢,看着他每次快乐点时就安排点什么事压垮他本来就脆弱的神经。

有信吗?刘瑜擤了擤鼻子,擦干眼泪问。

嗯。白绩轻轻说。

刘瑜咬牙骂道,畜生!不让人过好日子!大半年没动静我以为他死了呢!

白绩嗤了一声,拍拍刘瑜的肩膀,瑜姐,我困了。他连澡也不想洗了,似乎聊到那个人,就让人没精神。

他说完径直往二楼走过去,没开灯,就着月光悄然无声地倒在床上,被子上有刚晒过的阳光灰尘味,薄薄滑滑的很舒服,他闭上眼睛,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唉。

刘瑜哒哒哒跑上来,手里拿着个小夜灯和助眠香薰,她弯腰插上两样东西,又俯下身子把白绩耷着的小腿用力抬扔到床上,骂骂咧咧,少爷啊,睡觉也要人伺候着,以后老娘老了瘫了,你也得这么给我照顾得这么细致!

白绩微抬起埋下的头,转了面,望着刘瑜,浅色的瞳孔被夜染黑了,空落落的像个深渊,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问,瑜姐,要是我没有以后呢?

呸!刘瑜这一巴掌拍得实在,打在他背上,17岁的人了,跟7岁的非主流一样,赶紧给我把眼睛和嘴都闭上,老娘哄你睡觉!

白绩闭上眼,刘瑜轻柔的拍着他的背,从17岁到7岁,现在把他当七个月的幼儿。

她听到白绩的呼吸逐渐安稳,手上动作没停,心疼地抹了抹白绩沾了汗的脑门,刘瑜知道人的精神自愈弹性是有限的,多次打击后人这样会调节不过来。

你睡着了吗?

回应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是睡着了。

刘瑜摇摇头,拿起手机走出门。

良久,白绩睁开猩红的眼睛,瞪着薄薄窗帘上的月光的一点,企图让月色洗涤他血腥可怖的闪回梦境。

此时刘瑜坐在客厅抽烟,她咬紧牙关,终于在深夜拨通了周雅雯的电话,周雅雯在梦中被吵醒,还有些晕眩发懵。

瑜姐?

谢太太,你还管不管你儿子了?

大清早,白绩去市场买了两桶脱漆水,抬到家门口时才发现自己昨天走的时候都没拔钥匙,然后齐项帮他放在了牛奶箱顶上,特地露出了钥匙圈的一角。

白绩伸手勾走钥匙,又把牛奶箱里的信取出来,信还原封不动放在昨天的位置,连落灰的位置都一样,齐项没看它,白绩收走后把他折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也没有看,他一路无言,沉默着把脱漆水拎进屋,走向被锁住的那扇门。

啪嗒门锁被开启,拉开门,门后有个被踢坏的木洞,但被用喜庆的福字糊住了。

白绩立定在床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叠放着与他手里一样的纸方块,白绩喉结滚动,最终还是把手里已经被捏皱的信扔进去,关抽屉,转身,锁门一气呵成。

白绩吐出一口浊气,闭眼挥去眼前再次出现的错乱的画面,开始一块块的擦拭地板。

半块砖还没擦干净,兜里的电话突然想起来,他看到来电显示,摁断了两遍,直到第三次,电话锲而不舍的想起来,他才甩开手套接起,喂,妈。

白绩!周雅雯哽咽着,她难得强硬,你那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你收拾好东西,今天就来家里住!

不用。白绩沉稳的说,他知道是刘瑜通风报信了,我不想去。

信的事,刘瑜是唯一的知情者,虽然她主张要告诉周雅雯,但是白绩不让,甚至她每次要开口,白绩就跟发疯一样,总会做出些无法控制的事,所以她不敢告密,因此她能给周雅雯通风报信的事只有:白绩又睡不着觉,旧病复发了。

好,你不来,那我就住过去照护你!周雅雯说,我已经在路上了,东西都带着,你要是不跟我回来,我拎着包就直接住家里。

白绩低头扣着抹布,那元宵谁照顾?

你和谢霄都是我儿子。周雅雯泣不成声,她心疼地不行,我是你妈,我不照顾你,保护你,谁干这些!

咚咚咚。

白绩心跳地快要突出胸膛,他望着满眼的荒唐,耳边的抽泣声似乎摄住了全部的心神,他眨眨眼,藏住眼底的复杂,眼泪刚要滚出来,又被他眼皮一碰憋了回去。

他说:你别来,我没事。

你就骗我,只会骗我!周雅雯心里怨白绩,狠狠斥责两句却没力道,倒像是在跟自己怄气。

听着电话那头没有声响,她没办法只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我让你谢叔叔也一起来了,我们一起来请你,转学这事谢叔叔在背后出人出力,就当还他人情,你也得跟我们回来!

这句话不亚于给了白绩闷头一击,直接把谢仕平划到外人的区域,挟恩图报地逼白绩去答应她的要求。

白绩屏声静气,辩不明其中的是非德怨,片刻后才压紧眉峰,回了声,嗯。

挂完电话,白绩局蹐地蹲在地上,看着满目疮痍,擦了半天,成效甚微,他抹布一扔,撒气地踢了两脚没开的桶。

*

白绩收了两件换洗衣服,站在楼下等周雅雯。

他擦了半个小时,擦不干净,知道自己不是专业的,就让梁逢秋改天找人来打扫一下家里,他顺便把备用钥匙也留在了屋外牛奶箱顶上,说明了自己要去谢家的事。

雀儿,你这一走,咱们又得做网友,我会想你的。

我可以没事住你家吗,那里有你的味道,我怕思念太深,淹没了我的灵魂。

爬。

白绩这会儿没精神,躲在楼梯口的阴影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梁逢秋贫嘴来分散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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