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绽,半山依旧被纱雾笼罩。
林垦摇响裴白墨住所的铃铛时,以为不会有人来给自己开门。
他在门前小站了一会儿,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初次拖着夜色来见裴白墨时的场景。
时间果然是个戏弄人的好东西。
他想用力拍拍门,最终还是叹口气放弃这个念头转身准备离开。
腿刚迈出去,却听见身后的响动,他回头,就看到裴白墨一身黑衣,正立在自己面前。
偏暗的光线依旧显得他的皮肤异常白皙,对比之下,宅邸外墙的颜色则黑而黯淡。
林垦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但是裴白墨纹丝未动的面部表情让他所有的话只能盘踞在脑海,停滞于舌尖,无法前行。
他不知道他是要来安慰裴白墨,还是其实他才是那个需要裴白墨给予安慰的人。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裴白墨一向沉默而强大。
“吃过早餐了吗?”裴白墨突然地发问,他一时不查,后知后觉地点头。
裴白墨自发地转身入内,给他留下洞开的大门。林垦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入内,又一路尾随他到厨房和餐厅。
林垦记得夜色曾经提过,在所有的食物里面,裴白墨对于苹果有着特别的偏好,几乎不会吃不含苹果成分的食物。
可此刻,他揉揉眼睛再睁开,裴白墨面前的餐盘里盛放的,依然是一块黑椒牛排。
如果他没记错,肉食,在他认识的人群中,只有夜色对此特别执着。
他看着裴白墨把一块牛排片成薄片,而后将每块薄片再度分割成三份,直到牛排变成纤细的牛柳。
然后,裴白墨放下刀叉起身。
“你不吃一点吗?”裴白墨一副了事的模样,旁观他切割牛排的林垦理解不了他的这种望牛止饿。
他面前的裴白墨望着他蹙眉,好像没有听清他的话,而后淡淡开口:“看着我说话。”
林垦只得面向他重复:“你不吃吗?”
这次裴白墨的表情才放轻松,一脸坦然:“我已经吃过了,而且,你一直是我用餐过程的旁观者。”
言外之意,很明显是他问的多余。
林垦斟酌了下词汇,还是决定开口:“专案组已经对师傅进行测谎。”
裴白墨再度皱眉看着他:“她无法通过。”
林垦略微惊讶,裴白墨这样料事如神,更让他对于裴白墨至今在夜色这件事情上无所作为而心生不满。
可裴白墨只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而他也无法止住脚步扬长而去,依旧选择跟随裴白墨上楼。
二楼的书架旁,立着一块白色速写板,上面陈列的各种信息,让林垦一时有些错乱。
速写板上粘贴着许多遇害者陈尸现场的照片,满满的血色炼狱……包含最近的六宗凶杀案的受害人,还有很多遇难的白种人,似是多年前的旧影像。
版面最右侧,陈列着一堆数字,林垦扫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堆日期和具体时间。
林垦略带抱歉的看向裴白墨,这些资料的收集工作,必然不是一蹴而就。
裴白墨过分白皙的脸色,眼底的青黑,都是证明。
什么都做不成的那个人是他,他实在没有立场指责裴白墨。
“其余的这些受害人是?”
裴白墨回答地言简意赅:“四五年前,在柏林发生的连环杀人案。”
“柏林的连环杀人案,和最近发生在n市的连环杀人案有关系?”
这次他忘了面向裴白墨开口,竟然就被裴白墨无视没有回答。他顺着裴白墨的视线去细看那些图片,这次,不用裴白墨解释,他已然明白。
竟然一模一样……
n市近期遇害的六个人,死亡的场景、方式、陈尸的角度……竟然都能在柏林连环案中找到原型,除了柏林的受害人都缺失心脏这一点。
有人在模仿境外的连环杀手杀人,还是境外的杀手进入国内继续ta的屠杀之旅?
他数了数一侧那堆日起数字列,竟然有二十多个。
林垦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23个遇难者,凶手是什么人?”
裴白墨即刻否定:“不是。”
是说凶手不是人?
“是24个。”
林垦下意识地去数,二十三个没有错。
他看向裴白墨,裴白墨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手指分别摁向两个日期:“凶手有强迫症,很规律性地每隔15天作案一次。”
“只有一个例外,这两个遇难者遇害的时间,间隔一个月。”
“不是凶手突然改变了作案方式,而是这中间的那个受害人,没有进入警方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