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本王昏迷不醒,当然什么也不知道。”江楚寒回答。
“那就奇怪了,你之前在昏迷状态时还警告过我不要碰那朵花。”黎欢道。
江楚寒语气一顿,不自然地回答:“你不一样。”
黎欢很是惊讶:“我哪里不一样?”
江楚寒薄唇抿了抿,移开了目光:“我看不到其他人,也听不到声音,不过,有时候我能看到你……的影子。”
黎欢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愈发好奇:“我的影子,是什么样的?”
“不怎么样,就是一个剪影。”江楚寒淡淡道。
黎欢语气讪讪的:“只是剪影的话,那确实不怎么样。”
她的声音中有些失落,她还自认为自己有张好脸,但江楚寒漫不经心的语气,就好像连同她也一起否定了。
虽然她也明白江楚寒只是说她的影子,可她还是难免有一点点小失落。
真的,只有一点点。
江楚寒却是脱口而出:“那也比现在好。”
黎欢疑惑:“比现在好?”
江楚寒欲言又止。
虽然他之前只能看到她的影子,但在一片黑暗中,她的身影透明而亮,像是一团光。
不像现在这样,一切都是雪白的,只有少许轮廓,不管怎么盯着她,仍旧视物不清,仿佛得了雪盲症。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频繁进入了这镜子的缘故,他之后就一直沉睡不醒,没有再见到黎欢的身影了。
所以他才不想进入这镜子。
江楚寒转移了话题:“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黎欢还想着之前的话题呢,那句比现在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先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她说。
江楚寒却移开视线,薄唇一抿,什么话也不说。
这样子,何其冷淡!
黎欢抓了抓头:“好吧,我是想说,江轩要你的手下三日内交出虎符,否则就杀光所有人。不过,我觉得就算交出去也不能保王府平安,不如——”
“那虎符就在我书房的密室中,取下第三个格子中的卷轴,找到机关就能打开密室。”江楚寒说。
黎欢愣在床头,他真的说了?他把虎符的下落说了出来?
黎欢自顾自地确认了半晌,才肯定江楚寒真的说了,他把那小暴君宁愿砍掉一屋子脑袋也要得到的东西随口说了出来,告诉了她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黎欢忽然有些生气:“摄政王大人,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你是觉得我不会是你的敌人,还是觉得这虎符随便交给谁都没关系?要是我找到了那虎符,转手就交给江轩邀功,出卖你怎么办?”
江楚寒淡淡一笑:“哦,你要这么做吗?”
黎欢咬牙:“我才想问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就甘心把这江山让给那个十六岁的毛头小鬼?他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
江楚寒沉默片刻,才问:“你认为我就是?”
黎欢直视着他:“你当然是。”
如果江楚寒都不是,那这个国家早就亡了,民间百姓都说江楚寒是紫微星下凡,是来力挽狂澜,救他们于水火的战神。
然而江楚寒听了这话,却没有一丝波动,那双幽深的眼眸沉了又沉,不见任何情绪。
他冷冷问:“你可知我这些年,一共杀了多少人?”
他的声音冷淡,如一根冰刺插在头顶。
黎欢心头一震,她清楚江楚寒杀人无数,尤其是刚上任的那会,几乎天天都在砍人脑袋,抄家无数。就连那小暴君也学会了他的冷血无情,性格越发扭曲阴鸷,表面笑嘻嘻,转身就要你脑袋。
这两人在朝廷上的风评都十分糟糕,人人都要骂一句暴君,若是他一朝落陷,则是人人得而诛之。
黎欢强作镇定,想要说几句俏皮话圆过去,比如既然当了摄政王,就不能太玻璃心,就像她当明星那会,黑粉和键盘侠在网上挑刺,她都当是给她做数据了,也没耽误她红不是。
可是她口中苦涩,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中,一句也说不出来。
江楚寒神色淡淡的:“若你真是九天玄女,那你应该明白,离刀刃太近,就会受伤。”
这个人又是在推开她,不让她靠近了。
可是,离刀刃太近的,并不只她一个人。
那至上的皇权,不也同样是一把利刀吗?他握在手中,杀死了其他人,也反伤了自己。
黎欢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江楚寒,他的身体伤痕累累,妖藤缠身,而他的魂魄只余下零星半点,时日无多。
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这人放下心防,只好强颜欢笑:“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去碰刀刃,只是握住的刀柄话,就不会受伤了。”
江楚寒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又不甘示弱地勾起了嘴角,狭促一笑:“你想握住谁的刀柄?”
黎欢不假思索:“当然是你的——”
话到嘴边,黎欢反应过来,差点咬到舌头。这分明是话里有话,调戏良家妇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