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炸开,雨势越下越大了。
谢佳音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被这个炸雷惊醒了。
她喝了不少,又吃的有点多,她只要吃的太饱就会犯困,所以刚刚就在桌上趴着睡了一会儿。
她不怕普通的打雷,但是特别怕这种炸雷,像是天都被炸破了。
她被惊醒后发现外面的雨下大了,雨都飘了进来,她连忙过去把敞开的窗都关了起来。
海市的雨真是下的没完没了。
她是喜欢雨。
但不喜欢雨的人估计会挺烦的。
她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都十点多了,快到了查寝的时间。
外面又滚过轰隆隆的雷声。
她不禁想。
现在还在外面的人,应该都会挺害怕的吧。
雨下的这么大,着急赶着回来的人,不知道会不会被淋湿。
还有校园里的流浪猫,不知道有没有地方避雨。
她想起那只在雨中淋的湿透的黑猫,又很自然的顺带想起第一次见程斯越,他浑身湿透站在门外,脸色苍白的样子。
就在此时,被她记挂的少年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值班室外面,站在那里低头收伞。
他出现的时候,永远是那样沉寂无声的。
他今天回来的比往常要早一些。
他的衬衫袖子湿了,紧紧贴着胳膊,隐约透出胳膊上肌肉的线条和浅色的皮肤颜色。
他一直站在那里低着头收伞,脸色苍白,嘴角紧抿。
时间有点久了。
谢佳音不得不走出去,才发现他并不是在收伞,而是在“修”伞。
他的伞坏了。
谢佳音有一瞬间,因为这把伞坏了而难受了一下。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不公平,它对一些人极其慷慨,却又对一些人极其吝啬。
“伞坏了吗?”
“嗯。”
少年没有抬头,依旧低着头,手指动作着,执着的想要修好这把坏了的伞。
他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其余的表情,平静到几近麻木,仿佛已经习惯了被命运戏耍。
谢佳音看着他保持着一丝不动的姿态,只专注的想要修好手里的伞,忍不住怀疑如果他一直修不好,会站在这里一直修到天亮。
可是她看的清楚,伞的骨架坏了,他要怎么才能修得好呢?
她没说话,回到值班室,拿出了那把借过给他两次的伞:“先用这个吧,你那把坏伞给我吧,我家楼下有修理铺,好像可以修伞,我拿去看看能不能修。”
她拿着伞的那只手伸到他面前,另一只手也向他摊开。
程斯越怔怔的看了她的手好几秒,然后才抬起头来。
谢佳音才发现他头发都湿了,雨滴顺着他湿润的发梢缓缓坠落下去,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了雨水,微微发着红。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身后值班室的灯光倒映在了他的眼里,他看着她的时候,漆黑的眼底居然看起来似乎有了一点细微的光亮。
谢佳音见他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强制把伞塞进他手里,而是抬了抬向上摊着的那只手,语气随意:“给我呀。”
程斯越沉默的,把那把里外都湿了的坏伞放到她手里。
谢佳音去握伞柄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冰凉的手指,他像是触电似的,立刻把手松开缩了回去。
谢佳音没在意,又把自己的伞给他:“这几天你就先用这把吧,等修好了再给我。”
程斯越沉默的握紧了她给的伞,被她触碰到的那只手垂在另一侧,不可遏制地,轻轻发着抖。
就算是手指蜷缩起来,握紧拳头,那块皮肤还是像是被灼伤了一样发着烫。
谢佳音催他:“都淋湿了,快上去吧。”
程斯越抿了抿两瓣毫无血色的唇,终于开口:“如果修不好,也请拿回来给我……那是我奶奶的伞。”
谢佳音怔了怔,忽然觉得手里的伞有些沉重,然后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好。”
程斯越上楼了。
谢佳音看着手里的伞,忽然觉得沉甸甸的。
她把伞拿进值班室,然后把它撑开,是最普通的那种蓝色格子伞,伞布很薄一层,很旧了,伞面上都有很清楚的黄色折痕,伞柄的漆都掉的很斑驳了,伞骨甚至还有点起锈,她检查了一下,发现是里面有两根伞骨断了。
伞骨都起锈了,今晚这个雨势和风,会断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