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包括沈山在内,魏家有二十名护院原本都是魏临的亲随。
魏临离家时,并非对家人全然不顾,而是让亲随作为护院留在家中,保护家人安全。
这些人都是魏临可以随意调配的,楚王也不会干预。
在把他们留下的时候,魏临留了话,若是魏家有什么祸事,都要第一时间传书过去,而这些信件魏临大多都会给郑四安看一眼。
这些亲随也算尽职尽责,报上去的事情不少,李六郎闹事,他们就帮着魏二郎把李家扳倒以绝后患,而霍云岚的食肆被地痞盯上时,他们也都过去帮忙摆平。
这些事情无论大小,他们都告诉了魏临。
偏偏,最大的事情一个字都没露!
郑四安压低了声音:“将军夫人身怀有孕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说!”
沈山闻言先是一脸惊讶,而后就是一脸惶恐:“这……将军之前只说让我们汇报坏事,夫人身怀有孕可是大喜之事,我以为将军早就知道……”而后他意识到自己不该狡辩,便低下了头老实道,“是属下有错,还请千总责罚。”
郑四安一听便知这是两边消息传岔了,他也没真的想怪罪沈山,只道:“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
沈山连忙点头:“千总请说,属下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得了,没那么严重。”郑四安招呼人拿了纸笔,写了几个字折好,塞给了沈山,“你送这个去给将军,记得,要尽快。”
要说传信手段,飞鸽传书是最快的。
可鸽子传信只能做到点对点,且要经过长时间培养,这会儿魏临怕是已经动身,具体在哪里落脚郑四安也不甚清楚,便只能让人去送了。
沈山郑重其事的把纸条揣到怀里,行了一礼,便跑着去牵了匹马后离开了魏家。
等他终于寻到魏将军行踪时,已经过了整整两天。
在距离魏家几十里外的一处客店里,魏临正在端详着面前的名册,一言不发。
他的模样看起来格外专注,但是一旁的徐承平却看出了魏临的心不在焉。
这名册上俱是齐国降将,一多半都是魏临俘虏的,还有一小半自己投降,那也是被魏临的凶名吓的。
只是名册上算起来也不过十数人,远不值得让魏临盯着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徐承平便撂下了手上的书卷,站起身来,恭声道:“不知将军在想何事?”打仗赢了,官也升了,过几天就能回去把夫人接到身边,该是没什么烦心事才对。
魏临这会儿确实是在一本正经的走神,猛地听到这么一问,下意识的道:“想表妹。”脸上也有了笑容。
徐承平:……行吧。
在战场上的几个月里,徐承平是真的信服了魏临。
这个男人杀伐果断,在外面说起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对待敌人冷血无情,对待属下恩威并施,对待楚王忠心耿耿,可以说在徐承平看来,这人做到了为将者能做到的最好。
他尤其欣赏魏临的心性。
宠辱不惊,沉稳淡定,这样的心境尤其难得。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凶神一样的男人,在提到霍云岚的时候,笑的就像是个刚成亲的傻小子一样。
不过徐承平也能理解,满打满算自家将军和夫人在一处也不过短短二十天,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们成亲不久就是数月分别,热切些也正常。
徐承平不言,魏临也反应过来,敛了笑容。
但他不觉得自己思念娘子有什么不对,索性把名册扔到一旁,对着徐承平道:“还有几日才能到家?”
徐承平回道:“至多两日。”
魏临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两圈,猛地顿住步子,轻声道:“太慢了。”
其实这次魏临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把自家娘子接到都城,陪他一起住。
寻常这种接家眷的事鲜少有人亲自做的,不单单因为为官事忙,还因为按照规矩,做官之人不得私自出京,特别他是手握兵权的武将,更要谨慎些才是。
不过这次不同,魏临刚刚立下赫赫战功,楚王对他也足够信任,加上大军回朝的路线距离魏家所在之地也不远,楚王便施下恩典,允许魏临能回家数日,其实就是默许他亲自接人。
只是这接人也有门道。
魏临如今已经成了楚国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仅仅是本身有本事有功劳,更主要的是楚王对他颇为信任,年纪轻轻的就做了从三品的归德将军,前途不可限量。
哪怕结个善缘也好。
可魏临却只想回家,不想应酬,要是他回去路上大张旗鼓,只怕光是沿途官员的酒宴都能拖他个十天半月。
故而魏临只带了亲卫,准备速速归家。
可是离家越近,魏临心里就越是着急。
他念着爹娘,念着兄嫂,念着不省心的小弟,更念着天下顶顶好的自家表妹。
他小心收藏着表妹做的平安符,他的里衣洗得发白也舍不得丢。
离开的时间越久就越想她。
想的心肝疼。
于是魏临下了决定:“我先回,你带着他们在后面跟上便是。”
徐承平明白魏临的心思,也不拦他,只道:“大人还是带上两个亲随为好。”
魏临点点头,叫上了两个得力的,便准备去马棚里把踏雪牵出来,连夜奔赴魏家,以踏雪的本事,明天正午也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