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离开时,魏诚便感慨:“在这都城里,果然人人都是精明的,不仅腿脚利落,说话也是极好听的。”
魏宁眨眨眼睛,凑过去对着魏二郎道:“可是只要说了吉利话,都能有赏钱?”
魏诚笑着点头。
魏四郎眼睛一亮:“我呢?”
魏二郎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起吉利话,我更想瞧瞧过阵子你在地里种出来的蔬果长势如何。”
换言之,赏钱是不会给你的,想都别想。
就算如今的魏四郎已经与当初那个喜欢胡混的小纨绔有极大不同,可是上头的几个哥哥态度一致,便是为了防止他再误入歧途,该拿捏得还是要拿捏。
寻常自然是好吃好喝,半分不会亏待,可银钱是不会给的。
没了银子,也就能绝了外面那些花花绿绿的事情。
魏临本想着安慰一下自家四弟,没想到魏宁已经欢喜的点头,道:“二哥放心,我种的东西很快就能收成,定然不辜负二哥的希望!”
说完,魏四郎就小跑着进了门,准备去院子里瞧瞧自己种下的小苗苗们长势如何。
小霍湛素来是跟他一处的,见状也跟了上去。
而魏临则是与魏诚一面往前厅走,一面道:“二哥当真有本事,把四弟教的很好。”
魏诚笑容依旧,声音儒雅:“毕竟小四的天资算不得顶尖,以后能不能仕途顺遂还未可知,总归有一技傍身才是。”
“不是还有我们在?”
魏诚偏头看他,温声道:“这话,最好别让四弟听到,这孩子从小就最是个懂得给自己找舒坦的,若他心中觉得有了倚仗,只怕日后就再难刻苦念书了。”说着,魏诚又笑起来,“说起来,三郎你小时候也不爱读书,好在武艺颇为精进,不然现在三弟也能是个农桑大家。”
魏临:……
归德将军突然背脊发凉,感觉自己好似不知不觉中逃过一劫。
此时,席面准备的差不多了,霍云岚还去请了客人来。
徐承平先到,左鸿文后到。
霍云岚知道这两位以后将是魏临的左膀右臂,借着如今给魏二郎庆贺的由头,邀他们过来见一见也是好的。
加上左鸿文是魏二郎的师兄,也算是自家人,来吃口酒自是应当。
左鸿文原本就是想要见见徐承平的,加上他放下了心中芥蒂,已是准备全心全意为魏临效力,此番相见自然态度和煦。
而徐承平也与他神交已久,在魏临他们回来之前,两人已经凑在一处说了好一阵话。
都是聪明人,而且饱读诗书,虽然过去经历不尽相同,但未来的祈愿却是一致的,有了共同的目标,说起话来自然顺遂很多。
这会儿二人已然是一见如故,从刚才的“徐大人”“左郎君”,便成了现在的“徐兄”“贤弟”,甚为热络。
魏临对此乐见其成,他知道这两位的本事,却很怕他们之间互有龃龉,如今相处融洽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倒是坐在一旁的郑四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郑校尉看来,他们的关系好是必然的,毕竟,俩人无论外在如何,内里都差不多,自然有的是话聊。
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吧。
“贤弟放心,你说的那李良才,我自然有的是办法收拾,不让你费心。”
“徐兄莫要下手太重,总要留着他一条命。”
“自然要留下的,而且要清清醒醒的留下来,这刑讯之事其实也很有门道的,身上每一寸皮肉都有用处,来来来,贤弟,我跟你细说说。”
瞧着左鸿文那温润的半张脸面上依然是柔和笑容,而徐承平显得兴致勃勃,郑四安又往椅子里缩了缩。
突然觉得自己好难。
待众人入座,便开了席面。
魏诚自然是收到了轮番祝贺,饮了几盏酒。
不过谁都知道他还要准备接下去的殿试,便不会灌他,几杯下肚能睡个好觉也就是了,不妨碍心神。
原本左鸿文也是不好喝酒的,倒不是因为身子不爽利,如今已是大好了的左先生喝两口酒也无碍,只是因为左鸿文素来甚少饮酒,总觉得喝酒会误事,为了时刻清醒也就不太去碰。
但今日,左鸿文却是跟着魏诚连饮三盏,足以见得他心中欢喜。
不过很快众人便不再饮酒,只管吃菜说话,也是热闹。
左鸿文则是喝了碗茶,眼底微红,他扶了扶面具,笑容倒是一如往昔。
徐承平见了有些担心:“可是醉了?”
左鸿文摇摇头,放轻了声音:“不碍事,劳烦徐兄挂念,只是觉得最近都是喜事,这日子才能过得有滋味。”
徐承平是知道左鸿文那些过往的,却也不提,怕是勾起了他的伤心,只管给他夹了两筷子菜。
一旁的郑四安看着眼热:“徐先生,你我相识这么久,也没见你给我夹过菜。”
徐承平瞥了郑四安一眼,道:“可你哪次出去吃饭,不是我给你花销银钱?”
总是月俸已到手就花光的郑四安轻咳一声,没再说话。
不过很快他面前的碟子里就多了一块鱼肉,郑四安瞧了眼徐承平,那人轻哼一声不搭理他,郑四安便想着,纵然这两位心黑手狠又如何?一个给自己做过茶,一个给自己夹过菜,反正都是自己人,他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而魏诚也不再碰酒盏,正专心致志的剥着虾壳,待剥出了一颗完整虾子后就给了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