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道:既然来晚了,就不要来了。
长渊笑了笑:也不算太晚。
他转头,看向战战兢兢立在一边的连华君。
连华君何等识趣,哆嗦了下,立刻举起双手,将手里那截红绸拱手奉上。
下一刻,在所有人愕然惊讶的目光中,那位三界内至高无上的神,紧握着红绸一端,竟单膝着地,在仙车前缓缓跪了下去。
吾名长渊,字君羡,今逢良辰,欲求娶龙族昭愿小殿下,饯前日之诺,一生一世,生死不离。
小殿下,可答应?
这下,连洪总管和龙族的侍卫们都惊讶睁大眼。
风在舞,花在舞,千丈仙阕的红绸在舞,空气却仿佛被冰冻住一般,变得极静。
昭昭手指紧紧攥着袖口,好一会儿,从仙车里慢慢站了起来,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君当然知道。
长渊目光里显出一点水泽。
本君这一生,对得起苍生,对得起三界,对得起这一身上古战神血脉,唯独对不起,当初被我遗在蜀中荒僻山村的那个小家伙。
以后,本君不再是战神,不再是任何人的师尊,只是那小家伙一人的师父。
只要他还愿意接纳本君。
昭昭颤抖着,慢慢伸出手,握住了红绸另一端。
终于有神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都还愣着作甚,奏乐,继续进行婚仪啊。
第162章 终卷5
行完婚仪,长渊并没有在蓬莱屿久留,而是带着昭昭一路御剑往南飞去。
昭昭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落地的一瞬,依旧敏锐的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观音村?
神庙后,那一排茅草屋已经焕然一新,门口和廊下挂着崭新的红绸、红灯笼,窗户上也贴着喜庆的囍字,俨然就是民间婚房的装扮。
吴神仙,小神仙。
王氏夫妇眉开眼笑的迎出来,道:房间都已经布置好了,村民们都等着喝神仙的喜酒呢。
昭昭反应过来,忍着鼻根酸涩,哼道:原来你早有预谋了。
长渊笑而不语,算是默认,拱手与王氏夫妇道谢:明日一定备齐好酒好菜款待大家。
王氏夫妇又热情的送了一床新被和两坛自家新酿的米酒给两人做新婚贺礼,才告辞离开。
长渊牵起昭昭的手,带着昭昭回了屋里。
屋里燃着红烛,设着红帐,陈设物品一应如旧。
长渊让昭昭在床上坐了,自己去案边到了两碗酒。
在凡间,这叫做合卺酒,寓意永不分离。
昭昭自然知道,接过酒,没有立刻喝,而是问:这两月,你究竟去哪里了?
不许骗我。
昭昭凶巴巴补了句。
虽然看不见,可仅有的肢体接触让昭昭笃定,长渊消瘦了许久,体内的仙力也折损了许多。
若非经历了恶战,他堂堂一个战神,不可能如此虚弱。
长渊道:喝了这碗酒,我与你慢慢说,可好?
昭昭摇头,坚持道:我就要现在听。
也不是什么大事。
长渊端着酒,也坐了下去。
云淡风轻的道:弑神台,你可听过?
昭昭愣住。
弑神台,是弑神之地,也是传闻中父神陨灭之地。
听说,父神的魂灵就存在弑神台之内,震慑着整个仙界。
你是去拜见父神?
长渊点头:算是吧。
昭昭却知道,事情绝不止如此简单。单单拜见父神,怎么可能仙力折损至此。
你到底说好了只问那一个问题的。
长渊端起酒:你要是再不喝,本君可要自己喝了。
昭昭想,等他眼睛恢复了,自有法子弄明白这件事,便点头,端起酒碗,和长渊认认真真喝了合卺酒。
从师徒到道侣,昭昭其实还有些不适应。可一想到有了道侣身份,以后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和师父在一起,相伴终老,永不分开,昭昭心里又如同灌了蜜水一般甜。
他是师父唯一的道侣,任何人都没法和他抢师父了。
喝完酒,长渊又亲自烧了热水,给昭昭泡脚洗脚,自己也去简单冲洗了一下。等回来后,昭昭已经脱掉喜服,穿着寝衣在床上等着了。
见长渊回来,昭昭立刻猫儿一样,缩进被子里。
长渊失笑,灭了喜烛,在床外侧躺了,见昭昭还是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低声道:若是你还没准备好,我们改天
被子鼓起的小山丘动了下。
长渊闹不清这是什么情况,迟疑的间隙,昭昭已经猛地揭开被子,从里面一骨碌爬了出来,跨坐到他身上,道:你怎么这样,连这种事情都要让我主动。
长渊再度失笑,柔声道:我怕你不适应。
这有什么好适应的。
昭昭低头,迅速在长渊脸上啄了一下。
很简单的。
被触碰的地方,依旧留存着那冰凉柔软的触感。
长渊心里也根弦也轰然而断,他撑起身,动作轻柔的将还在他怀里胡乱折腾的小东西放回床褥里,道:可能第一次会有些不适,本君会注意。
你若是不舒服了,本君会尽力停下的
长渊俯身,先在昭昭眉眼处落下一吻。
昭昭只觉一股电流沿着背脊密密麻麻流过四肢百骸,还未回味过来,那吻已落到了鼻端、唇角
唇齿很快被堵住。
和昭昭设想的蜻蜓点水完全不同,是极具攻略性的疾风骤雨,长驱直入。
昭昭忍不住想喘气,然而一呼一吸,已经被另一股更强大的气息完全包裹。
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如同浸在温水中,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然而这只是开始而已。
红烛堆在窗边,一直燃到天亮,方才渐渐熄灭。
床上已一片狼藉,长渊披衣起来,先收拾了被褥,才抱起已经睡过去的昭昭去沐浴。
昭昭睡到日晒三竿方醒。
外头闹哄哄的,原来是村民闻讯而来,向长渊讨喜酒喝来了,并纷纷送上了自家的土特产和贺礼。
昭昭没有力气起来,索性任性的闷头又睡了过去。
闭上眼睛前,昭昭蓦然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羽睫一颤,小心翼翼撑开眼皮,入目,便是一片红色的床帐。
果然,他的眼睛竟然已经能看见了。
正惊喜,门吱呀一声,从外头推开,长渊走了进来。
长渊已换了身干净整洁的玄袍,只是头发仍是雪白的,用发带松松束着,少了几分冷峻,添了些温润气质,手里则端着一碗羹汤。
昭昭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长渊走到床前,坐下来,静静打量了昭昭好一会儿,方笑道:累不累?
昭昭睁开眼,瞪他。
你说呢。
长渊知道,自己昨夜的确有失节制,然而此刻看着少年嫣红面颊,如玉肌肤,和那一头直垂腰际的如缎乌发,不免又想起夜里种种,便凑过去,低声道:以后本君注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