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娴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跌跌撞撞的向儿子跑来,脚上没穿鞋子,身子穿着病号服。
“我听说你奶奶去世了,是真的吗?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她眼眶里含着泪水。
一旁的一名医生安慰了句:“贺夫人,节哀顺便。”
“哇——”一声,徐千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没照顾好老太太,我要怎么跟贺坤交代……”
当天晚上,接到消息的贺家人十万火急赶了回来,贺家再次沉浸到一片悲痛哭泣之中,徐千娴哭的最是凄厉,不停的跟老公道歉:“贺坤,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照顾好妈……”
在贺家工作了几十年的王管家劝慰:“夫人,这不怨你,你自己身体也不好。”
“老爷,不能怪夫人,要怪就怪我们这些佣人照顾不周,夫人身体不好自己都住院了,还怎么照顾老太太……”
贺坤抹着眼泪:“谁也不怪,要怪就怪我这个儿子,明知老母亲身体不好,还外出度假,我真是个不孝子!”
贺南齐回到基地时,已经是深夜2点,他开了门才发现,顾槿妍一直没睡,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你怎么还没休息?”
贺南齐坐到她身旁,身子微微一俯,两只手掌盖住了脸颊。
顾槿妍已经知道了贺老太太去世的消息,昨天晚上他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她晚上留在医院陪母亲,之后一直到现在,他便再没联系过她。
她是通过纪官杰,才得知了这一惊人的消息。
黑暗中,她慢慢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你一定很难过吧?”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贺南齐内心的孝顺,尤其是对奶奶,虽然近来因为她的事他多次忤逆,但也仅仅是在她的事上。
贺南齐是谁,他从来都不会为了任何人妥协,何况是自己的婚姻大事,若那个威胁他的人不是奶奶,他又怎么会为了娶乔希而伤害她。
贺南齐沉默了一会,深深吐了口气,将头抬起来,面向她,伸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庞:“我没事,不用担心,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
虽然他这样说,但顾槿妍心里清楚他是撒谎,下午纪官杰已经跟她说了,老太太是因为他执意召开的那场记者会才肝气郁结,最终导致生命走到了尽头。
贺南齐心里是愧疚的。
她明白。
他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人,把家人看得那么重要,除了在她的事情上,他从不会让他们失望。
“没事就好,不管接下来需要面对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贺南齐抱住她,久久无言。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但她想就算他听不懂,应该也和她想的一样吧。
他们的婚礼办不成了。
老太太这个时候去世,对于贺家来说沉痛至极,如果在这节骨眼上筹办婚礼,实为不孝,是真的要被世人唾弃的,她不想他落下这个骂名。
短短两天,贺南齐便从办喜事沦为了办丧事。
老太太下葬的这天,晋城下着毛毛细雨,顾槿妍在征得贺南齐同意的情况下,参加了老太太的葬礼。
尽管贺家人对她满心愤恨,认为她是害死老太太的根由,但因为参加葬礼的宾客众多,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暂时忍在心底。
就在葬礼进行到一半时,一个人的哭声突然响彻了天际……
“妈——”
“妈,儿子不孝,儿子来晚了——”
所有的人都冲着来人望过去,顾槿妍也不例外,视线投过去的一瞬间,她看清了,来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贺家二叔,那个常年居无定所的自由人。
贺利达扑在老太太的遗像前,哭的声嘶力竭,一遍遍的呼唤着老太太,一遍遍的自责自己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
不知道为什么,从贺家二叔出现开始,顾槿妍就特别的不舒服。
好像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难受的只能轻轻的握拳往胸口轻砸。
一直到葬礼结束,贺利达都没有停止哭泣。
看得出来,也许确实没有尽到责任,但母子情深却是不假。
顾槿妍胸口一直一直难受,但也不好提前离场,终于坚持到葬礼结束后,她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躺在医院里,陪伴在她身边的是纪官杰。
见她醒了,纪官杰长舒了口气:“顾小姐,你可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槿妍摇摇头:“我没事。”环顾了一圈:“贺南齐不在吗?”
“贺总刚刚还在,接到家里的电话,好像是关于老太太的事,他就暂时回去了,临走前让我好好照顾你,对了,我来赶紧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醒了。”
贺南齐正在与父母发生激烈争吵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当着父母的面接听:“喂?”
“贺总,顾小姐醒了。”
原本紧绷的面部表情松懈了几分,连着声音都温和了:“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