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临近,预示着房中有人进来了。
便是没有回头,老太太也知道来者何人。
荣轩平静的凝视着老太太的背影,眸中的神色如同香炉里袅袅燃烧的烟雾扑朔迷离,他立在老太太的身后立了很久,才打开坚硬的口腔,从嘴里溢出一句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人总是做着一些矛盾的事情,就像有些人,念了一辈子的佛,却也造了一辈子的孽。”
捻在佛珠上的手赫然不动了,老太太缓缓睁开苍老的眼皮,用一道极为犀利的目光审视孙子:“凌寒的事你就不能放下吗?”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凌寒的事。”
老太太别开目光:“除了凌寒那件事,别的任何事我都无愧于心。”
“那是自然的,修佛的人就一定有向善之心吗?那些遭雷劈的人往往都是大言不惭无愧天地的人。”
老太太气得浑身颤抖:“你在诅咒我?”
“我只是想提醒你,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凌寒的事已经是无可挽回,但其它事还有挽救的余地,如果我们荣家真的囚禁着一些不该囚禁的人,还是趁早放了为好,在事态还没有严重之前。”
“你竟然替一个外人说话?你奶奶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了解吗?”
老太太是情急之下才说的这句话,但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她的这句话换来了孙子嗤之以鼻的嘲笑:“没错,我就是了解您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诚意的奉劝。”
荣轩转身要出房间时,才看到立在门口的人。
四目相对,荣姿复杂的打量他,荣轩一语不发,从她面前擦肩而过。
荣姿来到母亲身后,老太太眼眶泛红,她盯着佛像缓缓道:“他说我念了一辈子的佛,造了一辈子的孽,不管我这辈子做了什么,我还不是都为了他。”
“荣轩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罢了,他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我也不指望他能消除对我心中的隔阂。”
“我们荣家可能就要不太平了。”
荣姿为什么会这样说,老太太心中自然明白。
她的双眼在烟雾的熏染下,显得十分深沉:“从那个女孩出现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们荣家离不太平的日子不远了,只是这一天,来得还是比我想象的晚。”
***
车子朝着原路返回时,顾槿妍一直噤若寒蝉,她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敢轻易开口。
着实是身边人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荣家的老太太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她不开口,贺南齐倒是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