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己并没有丝毫波动的心。
或者说魔神本身便没有心,她的身躯都是由混沌之气凝结而成。
她知道,她并不喜欢眼前这个望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的人。
锋利恣意的眉梢眼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的淡漠清泠,似那高高在上的孤月寒影,尽管照耀着万物,却不为万物而停留动容。
又若亘古就有的青山,青山永恒的伫立着,却也是永远都没有丝毫改变。
神是万物,万物无心。
那恍若千山之上飞雪纵横不见消融的眉眼,已经说明了所有的答案。
郁汐辰眼睛中的情意慢慢收敛,但温柔之色却还是一如既往。
收敛自己的情思自是不想给自己的心上人带来任何烦忧,因为不喜欢一个人从来没有错,同样的,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
而温柔却是没有办法,因为眼前的人是他的心上人,不管再如何收敛,那眼角眉梢一举一动都展露着对她才有的温软。
从心底透露而出的温柔,怎么可能尽数收敛的了呢?
“将军。”
他的态度很是自然的转变了过来。
临渊淡淡回应了一声:“嗯。”
谁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也不需要再提起。
郁汐辰开怀笑道:“您特别好!真的!”
临渊眉梢微动,眼眸之中带上了浅淡的笑意,“这句话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
魔的本性就已经昭示了她不可能有什么例如善良、真诚、悲悯这种东西的存在。
倒是还有生灵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对她说她真好。
临渊难得笑了起来,那嘴角勾勒的笑容虽浅淡却是真实存在。
郁汐辰转身面对着她,坚定不移道:“真的,您特别好,真的很好!您总要相信我的眼光,我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不好?”
他扬起脑袋的样子满是骄傲矜贵,是真的如此认为。
他喜欢的人,自然就是最好的!
临渊看着郁汐辰骄傲不已的模样,眼底含笑,认同道:“所言极是,你也很好。”
郁汐辰闻言,瞬间脸上便带了红晕。
两人继续慢慢走着,一时无话,却也丝毫不显得尴尬。
临渊难得和什么人这样不发一言的缓步慢行,心中刚刚便有的一点好奇在此时又多了几分。
魔神从不委屈自己,既然好奇,那便开口询问。
“或许这话冒犯了,但我想知道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
郁汐辰微微惊讶,他倒是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冒犯的,思索了片刻之后他看着眼前的风景语调轻松道:
“说来有些奇怪,以前的时候虽然也知道将军,但只是淡淡的钦佩敬服之意,并无情爱之心,汐辰真正意识到自己爱慕将军时是在朝阳皇女那日遇见将军。”
惊鸿一瞥,从此沦陷。
风临渊之名响彻整个凤阳,凡是未成婚的男子又有多少不喜欢她,想做她的夫郎。
郁汐辰以前只是敬佩倾慕于将军之名,在听到她成婚的消息之后也有着一丝丝的遗憾,他那时不懂情爱,以为他的感情就是这么平静淡然的。
但是他想错了,他的感情从不平静,真正的感情从心中升腾而起之时差点灼烧到了自己。
他也明白真正的情爱思慕是何意。
千般恋慕,万种情音。
临渊一时无话,她便是好奇她们喜欢的人到底是原灵魂还是她。
如此看来,确实是她无疑。
但临渊也没有丝毫欣喜满意的情绪,魔神七情六欲皆近乎无,她对向她表明心意的人没有什么感觉,自然也不会因为知道了他们喜欢的人是她就怎么样。
说到底只有一点的好奇而已。
便是他们喜欢的人是原灵魂,那也没有任何差别。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郁汐辰停下了脚步,拿出了绣好的荷包递了过来,看着临渊笑得温软清澈。
“将军收下这个荷包吧。”
他并没有说这是他费了多少心思才绣成的荷包,只是想要临渊收下这个荷包。
临渊看着递过来的荷包,手腕微转,接了过来。
她们两个都清楚,这荷包并不代表什么。
没有什么纠缠不清,没有什么风花雪月。
只是一个想给,一个愿要,如此而已。
郁汐辰静静看着远去的马车,等到最后一点影子都看不见的时候,才缓缓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此消失不见,又像是有什么东西深埋入骨不容任何人包括自己窥视寻觅。
临渊回了将军府,女皇已经把大皇女处理了,大皇女说服要反叛的一些人也被女皇处理,自然就不需要她再做什么。
如此一来,她又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懒了。
临渊叫来和凝,问了问最近六皇女府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说起来她这些日子已经忽视了那边不少,看戏都没有看好,不过也没有那么多的好戏让她看。
和凝眼底带着笑意,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家主子这么喜欢看热闹。
倒也不是喜欢看热闹。
而是,怎么说呢,无聊,对!自家主子应该是没事可干无聊至极所以想找点乐子。
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主子的爱好是一定要知道的。
所以就算是没有吩咐过的事情,在主子询问了一次之后和凝便把六皇女府派人盯了起来,立志要让自家主子知道最新的一手消息。
难得主子今天想了起来,和凝便道:“是有了一点事,前几天六皇女侧夫柳宇韶被女医诊断出来有了身孕。”
这还是前几天的事情,因为主子没问,和凝自然也不会拿这种无关紧要之事打扰临渊。
听闻这个消息,临渊眉峰轻挑,悠然道:“是真的吗?”
和凝点头应是,“确实无疑。”
这几天里已经有不少礼品送到了六皇女府上了。
临渊眼波流转,淡然道:“这下应该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