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些人生来便是万千宠爱,为什么有些人生来便是命如草芥?
她已经在拼尽全力让自己好一点,让自己逃离这个地方,逃离她的“命运”,为什么还是如此?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剧烈而可怕的砸门声音传来,范娟躲在狭窄的房间里颤抖。
苍白的脸上满是一片麻木。
昔日看起来清秀稚气的娃娃脸,此时变得暗黄,脸上还有严重可怖的伤口,有些伤口已经化脓,血水从脸上的伤口处流了出来,让她看起来尤为可怕。
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像是幼小可怜的孩子一般,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深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剧烈震动的门,那可怕的声音不管她如何捂住耳朵,都会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院子外的厨房里,听到了这声音的赵金花犹豫了会儿,对身边的孙慧道:“妈,伟强又在打范娟了,昨天就打了好久,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孙慧听了这话脸立马就拉了下来,一下把手里的菜扔进了篮子里,对赵金花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子打几顿怎么了,他打的是自己的女人,又不是你!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摘你的菜!”
赵金花呐呐不敢再说话,低下头连头都没有再抬起。
孙慧却还没有发完火,手在腰间一插,怒气冲冲道:“范娟那个没用的东西,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嫁给我儿子五年了,连个带把的都没有生下来,就生了一个没用的小丫头片子,白瞎了我那么多的钱,呸!”
她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打死才好呢,正好把地方腾出来,让我儿子重新娶一个能生一个带把的。”
孙慧浑浊的眼睛里面都是冷漠和无尽的嫌弃,她随便看了一眼屋内就收回了视线。
“让伟强打,反正也打不死。”
那有那么容易死,在孙慧心里,儿媳妇就是用来伺候人的,伺候不好生不了儿子就应该被打,她的伟强有分寸,不可能真的打死那个不下蛋的母鸡。
孙慧一点都不担心。
屋内,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扇木门便被李伟强直接砸裂了,他一脚踹开门,木门的碎屑飞到范娟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李伟强脸上的肥肉横飞,小眼睛里一片残忍怒气,他握着拳头,两三步走了过来,一把拎起蜷缩在地上的的范娟,一巴掌扇了过来,扇完还不解气,又是狠狠的一脚踹在了范娟的肚子上,把范娟踹在了衣柜边上。
“你这婊子,还敢躲!还敢把门给我锁上,不要命了是吧?臭婊子!”
李伟强甩了甩手,看着范娟倒在地上嘴里有鲜血流出的样子,快意的裂开了肥大的嘴。
果然,打女人就是有意思。
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回来打一顿这个臭婊子比干什么都解气。
倒在衣柜边的范娟气息微弱,身体上传来的各种疼痛提醒着她受了多重的伤。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衣柜里藏着的刀,没有说话。
她不能这么做。
她的西西才五岁,要是她杀了人,孩子怎么办?
她要是进去了牢房里,西西在孙慧这个老东西的手里,绝对会受到比她更凄惨的遭遇。
男女天生体力差距放在那里,要是男人真的对女人动手,正面之下,女人绝对打不过男人。
但这是明面上。
这五年来,暗地里,范娟每一天都在想,在想怎么杀了李伟强,她不是做不到。
杀一个人没有那么难。
但她不能。
她只有一个人,李伟强死了,还有李伟东,还有孙慧和赵金花,这一家人一直把她看得很牢。
她不可能杀了所有人。
她也有过逃跑的机会,但那是只限于她一个人,若是带着她的西西,她不可能逃得了。
她也想过自己一个逃走,到底狠不下那份心,她的西西那么小,那么可爱,她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地狱之中受苦。
至于报jing?
呵!
范娟嗤笑一声,她当年天真的时候倒是这么做过,可等到她的是什么?
是两三句不咸不淡的询问,是敷衍的几句所谓的“调解”,是随便来走了一圈被李伟强一家三言两句和一些东西就弄回去的结果。
她非但没有得到所谓的正义,还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
她早就已经明白,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要耐下心,想办法带着她的西西一起逃出去。
李伟强看范娟不说话,走上前来,又是一脚踢在了范娟的身上,低下那肥肉满身的身体扯着范娟的头发往柜子上撞着。
等把范娟打的全身都是血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手,一口唾沫啐在范娟身边,骂道:“臭婊子也就只有这一点用了。”
说完才走了。
范娟从地上艰难无比的爬了起来,五脏肺腑都受了不轻的伤,范娟知道,就算是她能带着她的西西逃走,恐怕她也活不了多少年了。
她的身体,早就在日复一日的重活还有殴打之下损坏了底子。
但她一定要走,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的西西不和她落到同样的下场。
一处山坡之上,临渊突兀出现在这稍显平矮的小山坡,山坡上有很多杂草,是非常正常的农村乡下的那种小山坡。
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此时山坡上除了临渊外,还有一个瘦瘦小小衣服破旧身上还背着一个竹筐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瘦弱的好像只有三岁。
她双膝跪地,双手合十,眼睛还闭着,嘴里在小声说着什么。
临渊听见,小女孩微微沙哑的声音在说道:“这个世上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求求你们救救妈妈,求求你们了。”
她的声音小如蚊蝇,轻到几不可闻。
仿佛在这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她都害怕声音大一点点被什么听到了似的。
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