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贵温柔的大小姐,穿戴皆是上品,一对耳坠都够寻常人家几年用度,可在她眼中,没有一丝人情味。
兰娘知道求她无用,便冲汪琬云一笑:“那今日便把我也一起打死吧。”
她猛地冲过去扑在兰娘的身上。
小厮的板子没有来得及避开,只一瞬间,狠狠地打在了兰娘的胳膊上!
她听到自己小臂上骨头碎裂的声音,而后钻心的疼让她忍不住喊了起来。
身下的秋杏已经奄奄一息,兰娘抱着她,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秋杏,秋杏,你坚持住,你坚持住啊!”
小厮不敢再打,而方才那一下有多疼,汪琬云也是瞧见了,她满意地拿起了帕子掩唇咳嗽:“齐家姐姐,真是让您见笑了,我这兰妹妹心地善良,却有些任性,罢了,便饶了这丫头吧。”
秋杏被兰娘带回去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整个后背上都溃烂不止,兰娘让人去请大夫,却不知为何,今日请不到大夫。
顾亭匀安排给她看病的那个大夫今日有事,但奇怪的是其他医馆的大夫竟然也请不来。
兰娘一边掉泪一边给秋杏处理伤口,去给她喂参汤,秋杏几乎都没有意识了。
那样子,就好似曾经顾家母亲李氏弥留的样子。
想到秋杏一日日不分昼夜地照顾自己,那样温柔妥帖,算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光了吧。
兰娘心痛不已,第一次这般失控,大声地喊:“顾亭匀呢!喊他回来!让他去请大夫!”
下人们都有些惶恐:“姨娘,大人今日还未曾回来。”
兰娘没有办法,只能用自己缺斤少两的那点子对药材的了解,给秋杏维持着一口气,给她尽量地清理好伤口。
她想着,顾亭匀到了晚间总会回来的吧。
掌灯时分,顾亭匀果然回来了,可也不会来这里的。
兰娘便亲自去找他,她这是第一次主动去找顾亭匀,直接去了顾亭匀的书房,她走得极快,下人们都还没来得及禀报,兰娘便听到了屋子里男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让她瞬间浑身的血都似倒流了一般,她颤抖着唇对下人说道:“你们退下,我与你们大人有话要说。”
小厮犹豫了下,退了下去,因着也知道大人是很在意这位姨娘的。
兰娘就那般站在门口,手臂上疼得钻心,屋子里传出来的说话声更让她眼睛酸涩不已。
顾亭匀正与汪家的一位公子说话,那算是汪琬云的堂哥,如今在户部就职,今日下了朝便来顾府与顾亭匀谈事。
二人谈完正事便提起了家事。
汪启笑着看向顾亭匀:“我听闻你那妾氏生得貌美如花,竟把我妹妹琬云都给比了下去?”
顾亭匀好笑地答道:“你听谁说的?她不过是个村妇,不识字,也没什么内涵,我之所以留着她也是因着她身世可怜,又曾经照顾过我爹娘。若说知心,哪里比得上我夫人琬云。”
汪启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是个痴情种,这才不远千里地把她接了过来。”
顾亭匀笑得随意:“妾氏而已,空闲时候打发时间罢了。”
二人又说了些话,汪启这才离开,而兰娘躲在柱子后面,浑身都在抖。
她早就知道顾亭匀不是个东西,但她没有想到,他会这般不是个东西。
可是如今,她还是要求他的。
等汪启走了好一会儿,兰娘这才擦了眼泪,上前扣门。
顾亭匀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进来。”
等瞧见来人是兰娘,他立即站了起来:“你怎的来了?”
兰娘眼睛都是红的:“秋杏受伤了,你的夫人冤枉她偷东西,把她打了个半死,顾亭匀,求你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成吗?”
她跪下去,眼泪如决堤:“你们高高在上,可为何非要把我们这等底层人玩弄于手掌之中呢?顾亭匀,你与从前的徐员外一家又有何区别?!”
顾亭匀的确还不曾知道秋杏的事情,他与汪启一同进门,此时还没来得及问家里的事情,见兰娘这般,立即把她拉了起来,喊人去找大夫。
白日里那些大夫的确是受了汪家的指使不肯来顾府,但此时顾亭匀发话,自然很快找到了大夫。
大夫瞧见秋杏这般唏嘘不止,感叹若是再晚一些便没有命了!
最终,秋杏捡回了一条小命,金珠忙道:“我们兰姨娘的胳膊也要看看。”
大夫检查了一番,啧了一声:“这骨头都裂开了,这位娘子竟然都没喊一句疼的吗?”
兰娘的确面色看起来像是没那么疼的样子,她低垂着头,什么都没说。
怎么会不疼,她疼啊,可是,她还能怎么办呢?
顾亭匀站在旁边,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秋杏看了大夫之后,兰娘便再不愿意跟顾亭匀说一句话,哪怕他解释了许多遍,她依旧不答话。
他反复地说:“今日碰巧了,陈大夫去城外运药材了,否则他是一定会来的。”
兰娘没答话,顾亭匀眸子里愧疚深重,良久,只道:“你好好养着胳膊,秋杏我也会派人照顾,此事往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他亲自找人去查了此事,汪琬云院子里的下人个个都被审查了一遍,尤其那个宁儿直接被上刑具,十根手指都扎了银针。